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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贻梦

作者:马黎 2019-12-30

当那些曾经珍藏在心底的东西,开始渐渐变的模糊,然而温暖的感觉还萦绕在四周的时候,你突然悲哀地难以自禁――一切,不复重来。

――于是,歌中唱道:

当岁月和美丽已成风尘中的叹息

你伤感的眼里有旧时的泪滴

相信爱的年纪没能唱给你歌曲

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人的一生,有什么是至死不忘的呢?

我爱过直子,如今仍同样爱她。

我明知道爱上直子就等于跳进了那口她所暗指的黑暗之井,可我还是义无返顾地进去了,且无可自拔。因为那里并不只是黑暗,“光的轨迹仍久久地印在我的脑海中,那微弱浅淡的光点,仿佛迷失方向的魂灵,在漆黑厚重的夜幕里,往来彷徨”。我追寻着那微弱的光点,即使“那小小的光点总是同指尖保持一点不可触及的距离”,我依然不会放弃。或许从一开始,我们便是相处连接于生死边缘的灵魂。

什么比冷更加刺骨?

“真是奇怪――她已经死了,已经不在这个世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这一事实,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我甚至亲耳听到了钉其棺盖的叮当声,然而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她已魂归九泉这一事实”。地球一直这样不停的转动,以为想见的人,明天依旧可以再见,以为想说的话,因为无关痛痒,明天依旧可以再说。然而,冥冥之中――死亡无处不在。生命犹如一盆不断蒸发的水,所有的一切慢慢消失殆尽,永远不能再回来。真实的现场我们总是无法接受,在这样的意外悲哀面前,人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Einmadistkeimnd――只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比如生命。

这是种可怕的说法,我不愿去相信。可是,当我回过头来――直子身上的香味依旧存在,我甚至听到她在我的耳边低语:“渡边君,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我这样活过、这样在你身边呆过。可能一直记住?”我伸出手,想在空气中摸索着什么,却听到了自己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声――她真的消失了?!

生命果真从来没有发生过?

即使没有发生过,为何“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不法派遣这种悲哀呢?”

悲哀为何物,我为何为悲哀?

生命的确真真切切地发生过,我们经历着刺骨般寒冷的痛苦。是的,我在颤抖,我知道它发生了,并且,让我至死不忘的――

无论是生,还是死。因为它们并非对立。

于是,记忆的影像从此出现――曾经的风景,曾经的我们,曾经的心情,曾经的珍视。

只是,一切都已成追忆。

可是,我始终知道,我们一起走过了一段幸福而艰难的长途,我们是在活着,我们要继续活下去。

最后的最后,依旧是我们在走。

――于是,歌中继续唱道:

雨停的道路有点崎岖

我想着需要怎样的领悟

能不能追逐逝去的幸福

我微笑,试着将似水年华留住。

后记:村上自己说,文章这种不完整的容器所能容纳的,只能是不完整的记忆和不完整的意念。这正如我读《挪威的森林》时,脑中所浮现出的种种零碎的意象,可称之为“记忆的残片”?它最终将随着生命的流逝而风化归零。最后的“我”,置身于茂密的森林,体验着孤寂与无尽的黑暗。然而,我以为,直子与“我”已经化为一体。“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我们所拥有的不是纯粹的记忆,而是精神上的某种存在意义。即使所有的悲哀、对于爱的记忆,都像是梦中所见,却是让人刻骨铭心的,在心中永远真实地存在,且陪伴你勇敢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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