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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

作者:刘元源 2017-03-19

有人说,李煜生于七月,死于七月,登基做国主也是在七月。戏剧性的人生,似乎是命中注定。他的一生,由喜剧开篇,以悲剧收尾。“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他活的很清醒,清醒地享受着人间芳草,清醒地沉沦在桃眼彩霓中,清醒地承担着痛苦与屈辱。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活得清醒的人,在万般打击下,在酒香迷朦中沉沉睡去,也欲放任自己:“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梦回年少。本是家中老六,成天读书习字,在那个长子继承的年代,他根本没有机会做太子。但他的长兄弘翼残暴专横,毒杀叔父而遭报应,其他几位兄长都在年轻时丧命,恍惚之间,他登上了太子之位,同年披上了黄袍。

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他遇到了才女娥皇与小周后,情投意合,情意绵绵,谈诗论词,赏花听曲。“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毫不掩饰的率真跃然于纸。“归时休照烛花江,待放马蹄清夜月。”又极清丽雅致。宫殿中,他纵情欢乐,美人奏唱;他得意洋洋,踏月而归。

赵宋王朝强如熊虎,而南唐终难逃噩运。开宝九年正月,他以违命候的身份被软禁。他是被宠大的皇子,他曾贵为一呼百应的帝子,他过惯了无忧无虑的日子,但如今,拮据的生活、被人监禁的压抑时时刻刻折磨着他。南唐后主,体会过极其欢乐的时光,也体验了极其悲苦的日子,心中落差自然千尺。虽说他前期的词也有过些许苦闷,但基调清丽;而亡国之后,词中只留下沉重的情与思。“多少泪,断脸复横颐。心事莫将和泪说,凤笙休向泪时吹。肠断更无疑。”三处“泪”,如雨倾盆,“心事”难述说。他见了凋谢的春花,触景生情,忍不住挥笔写下:“林花谢了春江,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对于寒雨,对于晚风,他将此与自身际遇相较,更陷入无穷尽的寂寞之中。

尽管没有了荣华,没有了尊重,没有了权力,他已万分低落,但是他有小周后的陪伴,心中还有一丝借慰。但当小周后被宋太宗叫进宫中数十天,受尽凌辱而归时,他心里最后的防线也被攻破。他无颜直面心爱的女人,他任小周后打骂,他后悔未能守住南唐,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他已不再是天子,现如今,身为男儿他却只能默默忍受嘲笑与失落。

回忆往昔,他感叹“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回忆南唐,他一往情深“故国梦重回,觉来双垂泪。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回忆故乡之景。他醒而含恨“多少泪,断脸复横颐”;回忆当年与小周后幽会,“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画面浮现于眼前,仿佛是昨日之事,他那么清楚地记着,所以才会那么伤痛。我想,他在回忆时是开心的,也许也只有回忆能让他暂时忘记哀愁。

太平兴国三年,七月七日,正是他四十二岁的生日。以美食之名,毒药被端上了酒桌,他服下,顷刻间血染草席。他解脱了,从无穷尽的枷锁中解脱了,在他来到这个世上的同一天,他又从这世上离去。我想,他的魂魄一定荡在空中,俯瞰宫宇,慢慢向故土飘去。

看着那已变得荒芜的城郭,又望向那繁华的远方,他的魂魄平躺在土地上,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他徐徐闭上眼,试图感受土地的暖意,他与夏虫与微风融为一体。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他的一生,像一场梦,可他真实地感受到了悲欢离合,体验到了极苦极乐之事。然而,这如戏剧般的人生,真的不是梦吗?

重光,愿你自在活一趟,携佳人,嗅芳香,赏词曲,不再盼雁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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