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悄悄地洒下,一截一截的透过窗棂,一块一块地铺在我身上。
天已破晓,这冬日里的阳光并没有带给我多少暖意。冷飕飕的晨风带给人刺骨的寒意,我蜷缩着身子,始终不愿离开这温暖的被窝,但却敌不过深深的饥饿感。我掀起被子的一角,冷风看准时机钻了进来,直往我脖子里灌,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我十分利索地穿上厚棉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股熟悉的味道夹杂着寒意一齐向我迎面袭来。什么味道?我带着问题循着气味的来源。我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妈妈?”我轻轻地唤了她一声,那抹身影闻言,侧头看向我,一个浅浅的弧度爬上她的嘴角,柔声道:“醒了?”“你在干什么啊?”“煮凉茶。”说完又转过头去捣弄那一锅奇怪的东西,“你外婆知道你最近有些咳嗽,特意上山采了这些草药,然后叫你外公捎来。”凉茶?记忆中的外婆似乎总是在我身体不适时弄来一些叫不出口的草药。我怕苦,她总是温柔地哄着我:“良药苦口。乖,快喝吧!”我怔怔地看着锅里淡绿色的液体,思绪渐渐飘远……
那年,七岁的我。我站在镜子前,却不敢抬头直视镜中的像。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那一句句话语——“猪头!”“丑八怪!”我还是忍不住悄悄打量镜中的我,抬眸的一瞬间,不敢置信、伤心、厌恶种种情绪包围了我。那是一幅怎样的模样呢?——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浮肿着,一颗颗小痘痘坐落在上面,用“猪头”来形容最为贴切不过。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大簇草药和一截仙人掌。“外婆!”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外婆俯下身,温言细语地安慰着我,并伸出手替我拭去不断蹦出的“泪豆豆”,“外婆刚刚上山采了一些草药,再敷上仙人掌,很快就能好了。”外婆还没来得及坐下歇口气,便拿起那截仙人掌,一根一根地挑掉刺儿,外婆看东西很费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也不似从前那般灵活,她微眯着眼,拿起那团绿色的东西,放到光亮处,手微微有些颤抖……费了好半天,碍事的刺一根不落。外婆一点一点地将仙人掌捣碎,绿色的汁液溅到外婆的胸前,那若有若无的清香慢慢渗出来。
思绪渐渐回笼,我抚上了自己的脸庞,那凹凸不平的触感早已在七岁那年的冬天消失了。外婆从未上过学,因为我她具备了丰富的草药知识,只因一句“药片里有很多化学成分”;她在年轻时熬坏了眼睛,却为了我去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地拔掉那一根根刺,而母亲也因为我一大早地起床煮凉茶。我尝着碗里的凉茶,一股暖意自心底升起,犹如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着我。
明明时值冬日,而心底里的那一股暖意却袭遍全身。外婆、妈妈,她们于我而言,犹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暖着我,从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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