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生物最初都是生活在水里的。水里的生物没有水就活不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有一部分生物发现,地球上出现了陆地,水里的生活不能满足它们。虽然大部分生物也有此想法,但这却似乎是大逆不道的,连想想都是罪过。但也有少数生物坚持自己的信念,也许正是他们的独特思想,造就了他们。他们的独特也立即引来了排挤。他们终于另辟蹊径,勇敢的爬上了陆地,长出了粗壮的四肢和伸张有力的肺。据说,他们进化成了人类,而水生生物的后代现在多数为人类所用。
老师讲完这个故事时,我早已处在半昏迷状态。也就是,一只脚在课堂上,另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梦乡。我梦见自己成了一只鸟,那种飞翔的感觉,只有在梦里能感觉得到。我只求不要马上醒来。但突然间,我又变回了自己,跃进那深渊,醒了。同桌看我满头大汗,看出我是做了噩梦了。“兄弟,没事儿,梦都是反的!”这句“安慰”真是让我无可奈何。我没理他,抹了把汗趴在桌子上缓神儿。老师依然嘎巴着嘴,滔滔不绝。
放学了,同学们总是撤离的如此迅速,每个人都有如此迅速的理由,但我却总是找不到,所以每次都是最后一个。仿佛课业一结束,就开始了漂流。我每日游离在家与学校之间。如果不在家也不在学校,那只可能是离家出走或是翘课。走在阴暗的走廊里,像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尽头有一面落地镜。每次放学,我都看到自己的全貌。这天,我发现自己已不是自己:蓬乱的头发,失神的眼,驼着背,有半边领子还窝在衣服里。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修边幅了,是心理起了变化引起外在的改变吧。心里的变化,我也有所察觉,自上小学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乖小孩,作业本上很少拿良,考试成绩也是比较靠前。老师说我老实,打架骂吵的事找不着我,爸妈对我也有了希望,人总是贪婪的,他们开始对我不满意起来。上了初中我就开始补课,无所不补,每个星期的日程满满的。家、学校、补课老师家,三点一线。就这样过了四年光阴。四年时间我机械的从事着翻开书、合上书,拿起笔、放下笔的动作。我能把书倒背如流,但越发感觉到空虚,好像跟四年前一个模样,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学到。所以我学会了思考,有了想法,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不是动能定理,不是文言文,是我自己创造的。我开始对事物有了自己的看法和评价,但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认为我的看法是与众不同的。我发现除了家、学校以外还有一种东西,它叫社会。而且我将来也要成为它的一员。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木偶,一个有了思想的木偶,那多可怕,那个木偶注定悲伤。父母好像一直在欺骗我,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不,应该说我发觉我的性格还有另外一面。青春期每个孩子应有的叛逆在我身上推迟了几年才出现,还有倔强。而且我惊讶的发现,我还不怎么爱听管教。我开始对周围的一切产生了厌烦,甚至恶心。父母的苦口婆心,老师的尊尊教导,同学们的团结友爱。四年前我的心早就封闭了起来,投不进半米阳光,我总是看到事物的阴暗面。直到有一天有一种东西让我变得略显明亮起来,那种东西叫理想。虽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但我知道它一定不再学校里。
生活还在继续······
我拿着考试卷,回家,妈妈做好饭了,在饭桌上。“妈,卷子,一百四十八。”我小声的说且把卷子小心翼翼递给她,我不敢大声。“一百四十八,那两分是怎么扣的,又是马虎是不是,你就不能给我那个满分!”“那上次不就是满分吗!”我仍不敢大声。“上次是满分了,可你看看你的字写得,那是字吗,谁能看懂啊。什么,名次?你先别说名次,你就说你这分,你能考上那个重点大学呀。”说着用手戳了我一下,我坐在凳子上,差点重心不稳倒下去。我的心脏突然狂跳不止,爆发前的愤怒,使我脸色变的绯红,她以前也是这么说我,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如此激动。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我还是又忍了,像每次的这时候一样。“你知道吗,我们小时候多苦,哪有你现在这样好的条件,你现在有条件了就该好好把握,考不上大学,捡垃圾都没人要你。”“你这话还是说给小孩子听吧!”我喊了出来,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你这孩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说的都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我这么辛辛苦苦赚钱是为了谁呀,不知好赖的东西”“呀——”我再也忍不住了,听这些她重复了上百遍的套词,我喊了起来,掀翻了整个桌子,盘子碎了一地,桌面撞在电视屏幕上撞出了一个大裂口,时不时的冒出电火花,照亮了整个天花板。妈妈惊呆了,她还来不及反应,瞪大眼睛看着撞坏了的电视,她在心疼那电视。我歇斯底里的狂叫,狰狞、抓狂。爸爸听见了响声,闻讯过来,看见这样狼狈的景观,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由分说的就给了我一巴掌,巴掌打在脸上的响声好像比刚才的好要大,震耳欲聋。“滚——!”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拿起衣服跑了。
脸上贴着滚烫的掌印,走在大街上,我像一只丧家之犬,我能去哪,除了姥姥家我无处可去。我走着,用手摸摸脸,没有什么感觉,它肿了,更像是麻木了。
姥姥家住在十七楼,我看见电梯门口好多人,我跑过去,电梯开了,我用力往里挤,大家都这样,几个拿公文包的高度近视者,一个抱小孩的妇女,一个拿着鸟笼的老头,还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都在挤,我也是。不过我不行,我甚至挤不过那几个小学生。电梯门关了,我没能挤进去,还有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那个孩子还在不识相得哇哇大哭,电梯门口还有一只光亮的皮鞋是刚才被挤掉的。我走了,去旁边的楼梯,那没人,一个也没有,可那妇女还在等下一班电梯。我知道下一班电梯会一样挤,甚至人更多。
我爬到了十七楼,喘着粗气,却还是到了。敲开了姥姥家的门,进了门趴在沙发上,姥姥满面愁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妈打电话都跟我说了,你这孩子真是造孽呀!说你两句你就这样, 我告诉你,你不考大学没有出路,你看你要是给你爸丢脸的。”是啊,爸爸是哈工大的教授,他的儿子要是没考上什么重点名牌大学,他还怎么有脸面在学校里教书,但那似乎只与他的利益有关,听起来我很像让他获利的工具,我只是工具,我睁大了眼睛,目光伸向窗外,视网膜却没有图像,但好像看见了眼球里抽紧的血丝。我不想再听见这些话,谁也没有真正关心过我,谁也不是真心爱我。我想把茶几用脚踢成两半,以示我的不满,但我不能,我还是要忍,毕竟是老人,我不能这样无礼。姥姥还在说,滔滔不绝,像发表什么演说,像辩论会上吐沫横飞的辩员,可我一句也听不清,也不想听,这样的话我可以写出几个本子,我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我真的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于是我起身走向门。“你干什么去,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向我妈交待,说着拿起电话拨号。不让我走就是为了向我妈交代吗。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便摔门而去。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大街上,这时的城市已经被深蓝色所笼罩。那个问题又来到我的面前,我该去哪?天上下起了雪,它飘在我涨红的脸颊上,微凉。想起了妈妈让我心凉的话。我的梦想不在清华,不在北大,不在什么名牌什么重点。从小学老师第一次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就无言以对,我不知道什么是梦想。别的小朋友都说”我想当科学家。”“医生。”“我想当警察。”可见他们的思想被格式化教育的禁锢在医生警察上。他们也不知道梦想是什么,只是对职业这个词有概念。但我宁愿回绝老师的问话,也不愿碰触我最初的理想境地。
街灯亮了,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再拉回脚跟,再拉长。耳边响起了音响店门口播放的《幽默曲》,那首曲子在我听来悲得很。也许我的处境也很幽默,或者可以说,可笑。
我继续走,是家的方向,我别无选择,我只能回去面对,面对那些该面对的,然后再考上大学,接着得到工作,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那平淡的一生。
我平静的,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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