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有一段时间是在苏北度过的。那时,我住在一个如画的小村子里,村外有流淌的小河、碧绿的草地和高大的树木。
不必说我和小伙伴们在小河里游泳、钓鱼、捉螃蟹、捉龙虾,抬来家里的大木盆划船;也不必说我们在草地上打滚、摔跤、捉蛐蛐、捉蚂蚱,看两头大黄牛打架。单是村东头那颗歪脖子的大枣树,就有无限的乐趣。这一切,都给我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
春天悄悄地到了,百花相继怒放,而歪脖子大枣树似乎还没有睡醒,直到春末夏初,它才开满了芬芳醉人的小黄花,长出了嫩绿的叶子。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马蜂,在树上筑起一个莲蓬似的巢。大人们说:“千万不要去惹它们,不然会挨蜇的!”我们当然十分害怕,只敢远远地看着它。一天,我们实在忍不住了,大家拿来弹弓,聚集在歪脖树下,装好石子,对准马蜂窝一齐“开火”。果然,一群马蜂嗡嗡地出动了,冲着我们飞来。我们吓得扔掉了弹弓,捂着脑袋没命地跑。我很不走运,被蜇了一下,肿起一个大包,很长时间才好。从此,我再也不敢去惹马蜂了。
夏天来了,歪脖树上的知了叫了起来。中午,大家每人拿着一根长竹竿,在竿头粘上一块面筋,来到树下,发现知了就悄悄地把竿头伸过去,瞧准了,用竿头的面筋猛地一粘,它就成了我们的俘虏。傍晚,大家每人拿着一把小铁铲,又来到树下。只要能在地上找到蚕豆大小的洞,就能挖出一只浑身是泥的“知了猴”。把它放在盒子里,第二天,它就神奇地成为一只又黑又亮的蝉。
秋风送爽,歪脖树上的叶子簌簌地落了。歪脖树上挂满了一颗颗大枣,有红的,有黄的,也有青的,像是一盏盏小灯笼,放着奇异的光彩,真叫人垂涎三尺。这时,我们便每人拿上一个大塑料袋,一根带钩儿的长竹竿,“噼哩啪啦”炒豆子似的把树上的枣全都打下来,每人捡上满满的一袋,拿回家去,洗净,放在锅里煮熟,去掉核,加点面粉,做成薄糕,这就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枣糕。
秋去冬来,歪脖树上垒起了一个个脸盆大小的喜鹊窝,一垒就是五六个。到了晴天,我们就聚到树下,脱去笨重的棉衣,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掏鸟窝一般要两个人,一个掏,一个接,动作要干净利落,不然,碰到大人是要挨打的,因为大人们说那是益鸟。但那时我们还不懂什么是益鸟,什么是害鸟,只是想尝一尝鸟肉是什么滋味。掏出鸟后,我们先把鸟杀死,拔掉鸟毛,剖开鸟腹,除去内脏,然后浇上酱油,撒上盐。当然,这些都是从家里“偷”出来的。这些都干好了,就把鸟放在火上烤。烤熟后,大家一人一口,津津有味地分享这“野味儿”。那诱人的香味我永远也忘不了。
这段快乐的童年生活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美丽的小村庄,可爱的小伙伴,那繁茂的树木,绵绵的草地,潺潺的小河,特别是那棵歪脖子大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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