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鞋类大家族中,我独爱母亲为我做的鞋。母亲做鞋可真有一手,她做的鞋,种类多,式样好,穿上舒服。圆口布鞋是我最喜欢的式样,母亲总为我做那种鞋。
我是穿着这种鞋长大的。记忆中,总会浮现母亲做鞋的情形:母亲在她粗糙的无名指上,戴上一个闪亮的顶针以后,便用嘴将线头轻轻一抿,就着极细的针眼穿好线,便开始纳那晒得软乎乎的,叠得整整齐齐的鞋底。母亲纳鞋底得速度极快,只听见线被抽得哧哧响。炉灶旁,串门时,只要有空闲,她就会从怀里掏出鞋底纳上几针。鞋底纳好后,加上各种各样的鞋面,一双双布鞋、棉鞋就从母亲手中诞生了。
进城上学了,我还是自豪地穿着母亲为我做的新布鞋。这一双双黑色的条绒鞋面、白色的千层底、普通的圆口布鞋,不知渗透了母亲多少的心血啊!母亲一定又在家为我做鞋了,我总是这样想。
果然,当母亲来校探望我的时候,又给我带来一双布鞋:依然是黑色的条绒鞋面,白色的千层底。“别做得这么急,我有鞋穿。”我体谅母亲地说。
母亲和我依依惜别后,我目睹眼前的新布鞋,母亲纳鞋底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一天,我穿着布鞋在走廊路过,几个同学迎面走来,时而咬着耳朵窃窃私语,时而又掩口而笑。我猛地意识到他们可能在嘲笑我的布鞋,我想神气地走给他们看,母亲做的鞋式样永远是好的。可如今低头看看他们的鞋子,不是运动鞋,就是皮鞋。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真想有个地缝钻进去。我开始恨这布鞋,我引以为荣的布鞋原来是一双“土鞋”!
树叶刚刚变黄,星期天,母亲就怕我冷,送来了一双棉鞋,式样很土。我第一次埋怨母亲:“我连一双像样的鞋都没有,老让我穿这土鞋,也不怕人笑话!”我噘着嘴,等待母亲的回答。母亲先是一怔,随后说:“你人大了,也该买双皮革穿了,给你钱,自己上街去挑一双吧,天冷别忘了穿棉鞋……”
我连连答应了母亲,送母亲上了车,就直奔商店去,跑了一个下午,脚也酸了,才买了一双我很满意的牛皮鞋。穿上它,我觉得好神气。
树枝上只剩下几片残叶了,我知道母亲要送衣服来了。那天,天很冷,我穿着母亲为我做的棉鞋,并在母亲面前夸耀这棉鞋是如何保暖,她听后欣慰地笑了。母亲回去了,我换上了牛皮鞋。要知道,近几日天冷,我都是穿皮革熬过来的,刚才穿棉鞋是哄母亲。我真怕有些同学会发出难受的笑声。
树枝光秃秃,天变得更冷了。我脚上好几处都生了冻疮。有一次学校放假三天,我只得穿着棉鞋回去了。一到家,就见到母亲躺在床上,听父亲说,母亲病得很重,前些时候,母亲还带病在床上赶制那双棉鞋。我的眼眶不觉有些湿润了。“盼儿,穿着棉鞋没有冻吧?”母亲用低微的声音问我。“我,我……没,没冻……”我又在哄她,我哽住了。两行热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第四日黎明,我要回校了,母亲的身体刚有些好转,就又为我送行,不时叮嘱我穿上棉鞋。
棉鞋踏在弯曲的田间小道上,我周身的血都在沸腾,母亲对我的爱是永恒的。从此以后,我要加倍珍惜这份母爱。穿上母亲做的鞋,实实在在地走好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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