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女子之可怜可恨可人可敬
——浅谈曹雪芹之女儿观
摘 要:《红楼梦》中,情结千载,乃黄粱一梦。在丰富的人物形象、波澜的情节发展下,深谙鬼斧神工的曹雪芹表达了对当时封建女子独特的女儿观。曹雪芹在开头即曰“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所谓“奥秘全在细微处”。仅仅在第六十四回到第六十九回中,曹雪芹笔下就活灵活现出了刁凤姐、痴尤娘、俏平儿、尖秋桐等形形色色的人物,以人物为基础的情节更折射出封建女子的可怜之处、可恨之思、可人之境、可敬之品,表达了曹雪芹对女子不同于封建思想的独特女儿观。
关键词:王熙凤;尤二姐;平儿;秋桐;“四可”;曹雪芹;女儿观
在《红楼梦》第六十四回到第六十九回里,曹雪芹刻画尤二姐这个人物形象,叙述了尤二姐邂逅贾琏,纳为人妾,引诱入园,却屡遭迫害,最后香消玉勋的悲惨结局。其中,“惨遭迫害,香消玉勋”的罪魁祸首便是王熙凤,她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借刀杀人,将尤二姐逼入绝境。而所借之刀就是心胸狭隘的小人秋桐。秋桐靠着 “后山”,以为“无懈可击”,肆意谩骂二姐,逼其自逝。在尤凤之间,起疏导作用的另一重要人物即平儿。她既忠于主子,将尤二姐的纸戳穿,又悲天悯人,在尤二姐孤苦无依之时伸出援助之手。此便是这六回中人物的主要事件。也就在“尤二姐之死”的情节中,我们便可通过王熙凤、尤二姐、秋桐、平儿这四位女子读出曹雪芹独特的女儿观。
一、“四可”之品
(一)可恨可怜之凤姐
王熙凤是整部作品中响当当的人物,是贯穿始终的一条意脉。而“贾二舍偷取尤二姨”是凤姐人生由辉煌至逆境的转折点。王熙凤形的施虐逞威,心狠手辣,酷冷阴毒众所周知。在“尤二姐之死”的事件中,更是了然,其不择手段明于看官眼中,深深印在看官心底。当她耳尖得知贾琏偷娶尤二姐一事时,便用花言巧语,假意殷勤,笑里藏刀,将尤二姐引诱入大观园这个无穷尽的地牢。软弱无能的尤二姐被骗得滴溜转,不但对她言听计从,甚至感激不尽。随后,刁凤姐的演技得以展现。她一面使人挑唆张华告状,只叫他要原妻,又悄命旺儿“务将张华致死,剪草除根,保住自己的名声。”诡计多端的她还另有计谋,她大闹宁国府,将尤氏骂得狗血淋头,被“揉成面团儿”。
不仅如此,刁凤姐还要使“借刀杀人”之计——借奴婢丫鬟之言论举止使尤二姐无地自容而寻死。其一为善姐。只可惜“善姐不善”。丫头善姐因懒怠而不忠,既不为尤二姐取头油,“连饭也怕端来给他吃了”,甚至还以言论讥讽(细见下文分解),“二姐又怕人笑她不安本分,少不得忍着”。其二为秋桐,王熙凤故意在二姐与秋桐之间挑拨离间。且看第六十九回中:
凤姐虽恨秋桐,且喜借他先可发脱二姐,自己且抽头,用“借剑杀人”之法,“坐山观虎斗”,等秋桐杀了尤二姐,自己再杀秋桐。主意已定,没人处,常又私劝秋桐说:“你年轻不知事。他现是二房奶奶,你爷心坎儿上的人,我还让他三分,你去硬碰他,岂不是自寻其死?”
寥寥几句话,便燃起秋桐这个小人物的火焰,与尤二姐争锋相对,恶言相向。怯弱的二姐在大观园中无依无凭,就连曾慰藉自己的贾琏此时也已将欢心移情给了痛骂自己的秋桐。王熙凤利用自己善于把握人物性格的天赋,将二姐置于死地,其言语之刻薄,行为之刁蛮,心思之刁钻,看官也被其“刁”得咬牙切齿。
但是“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曹雪芹判词中称凤姐“凡鸟偏从末世来”,不仅仅是指她生不逢时,也指中国封建社会的女性千百年来的悲剧命运的不可逃脱性。因为封建时代是男权为中心的社会,大同伦理规范的基本特征是男尊女卑,女性受到种种束缚和限制。最明显的体现在于“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正如兴儿所述“我们家的规矩,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前都先放两个人服侍的。”王熙凤嫁入贾家后,由于婚俗的惯例,她面临的就是贾琏已纳有两妾的局面。皆言“性爱自来就是排他的” 【1】。恩格斯就多妻制在性生活上对妇女的迫害打过一个比喻:“吃了半个苹果就再不能有整个苹果” 【2】。叛逆精神极强的刁凤姐追求自己婚姻的幸福,孰能理解她狠毒阴冷背后那苦于多妻制迫害的辛酸、无奈、愤懑与反抗。再者,古时传统伦理礼教中坚守着“百善孝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3】的道德原则。凤姐与贾琏多年,无一儿子,“好容易怀了一个哥儿,到了六七个月还掉了”。在为贾家续弦的渴盼下,王熙凤便无情地丈夫贾琏所嫌弃,不知不觉地“生”出了一位“妹妹”。
况且贾琏生性好色,是一名淫荡无耻之徒。贾府这类官宦家族中的后代,教育失职,大多数锦衣纨袴,饫甘餍肥,“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只落得“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也就为世家门第的堕落破败铺下了引子。贾琏的生性好色从《红楼》中曹雪芹的笔下可见一斑。第六十九回中,尤二姐在大观园中被百般虐待,消瘦不堪,抑郁孤苦时,他却因从贾赫手中被赐予了新妾,便喜新厌旧,忘记了当日与尤二姐的海誓山盟,日日沉迷于新欢的撒野中。无耻的贾琏不但不足于凤姐的惊艳,不满于凤姐的逞威,就连刚刚偷娶过门的尤二姐都被无情唾弃,他已不仅仅是淫耻之徒,更是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之人。酸凤姐身旁伴随着这样一位无药可治的夫君,再如海水般广阔的胸襟也会忍无可忍,再如孔明般的足智多谋也会无计可施。由此,可恨背后那位可怜的王熙凤难道不值得看官怜悯吗?
(二)可怜可恨之二姐
尤二姐与凤姐社会背景全然不同,却又在封建时代下有众多同病相怜之人。她是尤氏继母的女儿,与贾府是有名无实的亲缘关系,最多只是沾风沾光、蹭吃蹭喝的亲家。曹雪芹在第十三回尤二姐一出场就点明了她无权无钱无势的下层阶级人民的身份。然而尤二姐自有其天赋,便是花容月貌。她容姿标致,风姿绰约,袅娜多姿,惹得众淫荡无耻之徒垂涎三分,其中既包括贾珍贾蓉,还包括妻教极严的贾琏。可是“美丽并不能用来挑战社会,更不意味着必然的幸福”【4】。生性柔弱温和的尤二姐,不知道是因为软弱还是骨子里本来就水性杨花,她与贾珍父子的关系自入贾府前便不清不楚。再加色鬼贾琏也对二姐心生好感,当贾珍贾蓉欲更方便的接触尤二姐时,便串通一气,全然不顾国法族规,精心筹划出对王熙凤的整套软骗强压的密谋,将尤二姐偷纳入贾家,许给贾琏。且看第五十六回:
无奈二姐倒是个多情人,以为贾琏是终身之主了,凡事倒还知疼着痒。若论起温柔和顺,凡事必商必议,不敢恃才自专,实较凤姐高十倍,若论标致,言谈行事,也胜五分。虽然如今改过,但已经失了脚,有了一个“淫”字,凭他有甚好处也不算了。偏这贾琏又说:“谁人无错,知过必改就好。”故不提已往之淫,只取现今之善,便如胶授漆,似水如鱼,一心一计,誓同生死。
至此觉得此时的二姐是在青春时分享受应有的幸福,然而只不过是悲剧命运的前兆。她是典型的心痴意软,易受欺骗,逆来顺受,又苟且偷安的女性。在凤姐的花言巧语下,她进了大观园,从此受尽凤姐“借刀杀人”之计的摧折。刀指的既是尖秋桐,又是“夫权制”。丫头善姐曾奚落、讥讽二姐“不知好歹没眼色”、“又不是明媒正娶过来的”、“把你丢在外面,死不死,活不活,你又敢怎样呢!”。只可惜“善姐不善”。她毫不忌讳的揭开了二姐在“夫权制”上烙下的伤疤。身为妾室,若得不到丈夫的欢心,便仅仅是一朵供人践踏的落花。可是
面对嘲讽和奚落,素日忍气吞声的尤二姐只垂下了头,“将就些罢了”。之后,“除了平儿,众丫头媳妇无不言三道四,指桑说槐,暗相讥讽”。尤二姐原是“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人,如何经得起这般折磨。种种谗言一股脑儿把尤二姐推入哀苦无依的绝境,被逼成疾,甚至梦见妹妹尤三姐的劝告。心理学家佛洛依德说:“由于被压抑的无意识过于强烈以致于压倒了附属于现实意识,或者由于现实以不堪忍受,令人痛苦至极,于是受到了威胁的自我在反抗已绝望之后,投入到无意识本能力量的怀抱中。”【5】尤二姐不堪应对现状,在梦魇里,却仍保持忍气吞声的怯弱。此时,原以为能托付终生的贾琏也移情别恋。在大观园中,她无依无凭,饱受排挤,有苦无处诉,有痛不可愈,惟独平儿体恤尤二娘。肉体上的饥饿、精神上的摧残,孤苦无依之痛,最终吞金自杀,自此香消玉勋。
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表达同情的同时,曹雪芹也展现出红颜女子面对社会而导致的天性的扭曲 ,此便为其可恨之处。
尤二姐沦为了攀权附贵之徒。在明知贾琏是有妇之夫的情况下,她还是默默地配合贾琏,希望在贾琏身上找到终身寄托。所谓古时女子“找到一户好人家便找到了一生的幸福”。尤二姐眼馋着尤氏入了豪门后的 “幸福生活”,再加上母亲的暗中应允,尤二姐被贾琏偷偷纳为妾,之后便欲“更上一层楼”。且看第六十五回:
尤二姐滴泪说道:“你们拿我作愚人待,什么事我不知。我如今和你作了两个月夫妻,日子虽浅,我也知你不是愚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如今既作了夫妻,我终身靠你,岂敢瞒藏一字。我算是有靠,将来我妹子却如何结果?据我看来,这个形景恐非长策,要作长久之计方可。”
隐水暗线,二姐巧妙地一番话,既表达了自己对贾琏的爱慕之情,又暗暗地抒发了转妾为正的心愿以及与贾家结为更深亲家关系的计划。言语中饱含深情,谈笑间暗显意图,其心机之重,非看官所认识的那位纤弱,怯弱的尤二姐,倒像是刁之凤姐了。然而尤二姐之举难到不是为“攀权附势”的社会所迫吗?难道不是身份低微的尤二姐对待封建社会 “男权制”及“金钱权势”背景的唯一路径吗?。曹雪芹从此写出了封建女子受社会及人际而被摧折天性的形象,可怜又可悲。
(三)可恨可悲之秋桐
秋桐在《红楼梦》中,作者描写得并不多。但篇幅虽然不很大,其形象在看官心目中却是活生生的。读罢秋桐,真是让人又恨又怜。恨之恨者,搬弄是非、尖酸刻薄、粗俗撒野。怜之怜者,缺少见识、头脑简单、因小失大,被王熙凤作了杀人工具,命运比二姐更加悲惨。
秋桐原是贾赦房中的大丫环。贾琏偷娶尤二姐后,出门为父亲贾赦办事,事情办的很出色。贾赦夸他能干,就将秋桐赏他为妾。尽管秋桐在封建礼法上属于非正式的妾,地位远在二房尤二姐之下,比通房大丫头平儿也高不出多少,但是却毫未意识到自己地位的卑微,反而自以为是贾赦所赐,多少有点“父母之命”的意味,便连凤姐、平儿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老实厚道又背负着“先奸后娶”的恶名的尤二姐。第六十九回末,凤姐用计除掉二姐胎中子后,又找人来算命,偏算命的人回说是属兔的人冲的,而恰恰只有秋桐是属兔的。此时:
秋桐近见贾琏请医治药,打人骂狗,为尤二姐十分尽心,他心中早浸了一缸醋在内了。今又听见如此说他冲了,凤姐儿又劝他说:“你暂且别处去躲几个月再来。”秋桐便气的哭骂道:“理那起瞎肏的混咬舌根!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冲了他!好个爱八哥儿,在外头什么人不见,偏来了就有人冲了。白眉赤脸,那里来的孩子?他不过指着哄我们那个棉花耳朵的爷罢了。纵有孩子,也不知姓张姓王。奶奶希罕那杂种羔子,我不喜欢!老了谁不成?谁不会养!一年半载养一个,倒还是一点搀杂没有的呢!”
由此,秋桐的小女人嘴脸暴露无遗。她对尤二姐百般欺侮,哪里知道自己无非是王熙凤枪手而已。在弥漫着浓烈火药味,明枪暗箭,双管齐下又看不见硝烟的交锋中,秋桐的小女人弱点被凤姐巧妙利用,成为"弄小巧借剑杀人"的有力武器。在凤姐的操纵下,象跳梁小丑一样拙劣的前台表演。最终殃及自身,只落得枉担罪名。此为其可恨之处。
秋桐心胸的狭隘,自以为是注定了其婚姻、人生的悲惨命运。尤二姐风波平息之后,秋桐还不从失利的处境中吸取教训,老毛病未改。特别是第一百十四回中凤姐一死,看到贾琏"诸凡事情便与平儿商量,秋桐看着心里就有些不甘,每每口角里头便说:“平儿没有了奶奶,他要上去了。我是老爷的人,他怎么就越过我去了呢。”小家子气毕现,哪里是平儿的对手?反而衬托了平儿的老辣和通情达理。因此平儿对秋桐的小打小闹,全不当一回事。“倒是贾琏一时明白,越发把秋桐嫌了,一时有些烦恼便拿着秋桐出气。”这不是弄巧成拙吗?贾琏嫌弃她,她便天天哭著喊著不愿意在贾家,贾琏便叫她娘家人领了出去。此结局虽不致死,却如金钏儿一般,在社会上已无尊严、无地位,作为一名女子,她已失去了生存的意义。此乃其可悲之境,其悲也达到了曹雪芹讽刺此类丑陋的“权贵”下苟且偷生的小人的目的。
(四)可人可敬之平儿
在“凤-尤-链”这层三角关系中,平儿是怒可或缺的桥梁。平儿这个人物形象贯穿整部小说,出现在几乎每个回目中。虽然其并非全小说的主角,仅仅为一名通房丫头,曹雪芹却为其耗费了不少笔墨。曹雪芹如此重视一名丫头,也体现了其对阶级制度的漠视,展现人生而平等的女儿观,平儿可谓曹雪芹最美好的女性形象的寄托。曹雪芹多次称平儿为“俏平儿”,那么平儿到底 “俏”在何处呢?
首先,平儿品性的一大特点便是“善良贤惠”。怀有乐于助人、施恩不图报、体恤下人、尊重他人、忠心耿耿又一心不二等崇高品质的她,既在丫头群中树立了威信,被默认为丫头之首,又是主子们的心腹。一如在此六回中:
平儿看不过,自拿了钱出来弄菜与他吃,或是有时只说和他园中去顽,在园中厨内另做了汤水与他吃,也无人敢回凤姐。只有秋桐一时撞见了,便去说舌告诉凤姐说:“奶奶的名声,生是平儿弄坏了的。这样好菜好饭浪着不吃,却往园里去偷吃。”凤姐听了,骂平儿说:“人家养猫拿耗子,我的猫只倒咬鸡。”平儿不敢多说,自此也要远着了。
众奴婢得知尤二姐的缺德之事后,无不“指桑说槐,暗相讥刺”——平儿除外。她是唯一理解尤二姐并且体贴、帮助尤二姐的人。曹雪芹笔下的种种情节、处处细节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平儿这位女性的善良、恩德,宽宏大量。
其次,“平”者,“屏”也。平儿不仅贤良体贴,而且还在“外仗权势,内窖浑浊”的贾府中缓和着主子与主子、主子与仆人、贾府各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其集聪慧巧语、干练机智、随机应变、处事严明等诸多品性于一身,可谓高矣。例如第二十一回中“俏平儿软语救贾琏”,平儿抓到了贾琏的把柄,却在凤姐面前撒了慌,证完美地避免了一场醋海风波,证实了宝玉对平儿的评价“以贾琏之俗,凤姐之威,竟能体贴周全”。
她还是一名宽宏大量,思维严谨,聪慧贤能的女子。与上节所述秋桐有着天壤之别。当其被秋桐告状时,仅是“暗恨秋桐”,并未过多的言语,受委屈也自己受着。然而秋桐却是大吵大闹,狭隘的心胸毕现。再如第六十一回“判冤决狱平儿行权”,她以严谨的思维,细致的行事,缜密的思考,替下人圆了谎,免了下人受罪。过后当凤姐不甘,仍要严刑拷打时,平儿道“何苦来操这心?‘得放手时须放手’,什么大不了的事,乐得施恩呢”。短短几句话,便透露出平儿“息事宁人,大事化小”的宽宏品格。俗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俏平儿深谙为人处事的道理,令看官心觉愈发可敬。
可以说,平儿这个人物寄托了曹雪芹对女性的祝福与希望,更是对封建“男尊女卑”思想的抨击。在作者心目中,不仅男子可以支配自己的一生,“平儿”这样的女子凭借真诚、善良的品质也可以拥有幸福人生
二、曹雪芹之独特女儿观
刁凤姐、痴尤娘、尖秋桐和俏平儿四位人物的性格、遭遇,正是封建官权时代的社会缩影。从中我们可以深刻感悟到曹雪芹那异于传统思想的独特女儿观。
几千年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以男性为中心的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男主女从的传统观念和将女性商品化的腐朽思想,就是封建社会的女性观【6】。当时的女性受“夫权、族权、神权、官权”分配,被打入社会的最底层。而《红楼梦》中,曹雪芹便通过丰富的人物形象,辛辣地讽刺了陈腐的封建女性观。
他弘扬女子拥有自主意识和叛逆精神。如聪明干练的王熙凤,其“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妥善周全的处事能力,“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她敢于向男子权威挑战,维护自身权利的胆识令人叹服。连曹雪芹都赞其“金紫万千可治国,群衩一二可持家”。尤其在“尤二姐之死”中,凤姐怀着与其他封建女性不同的强烈的自主意识与反抗精神,促使其对打破自己幸福婚姻的尤二姐下毒手,力争自己给自己的婚姻做主,为自己的幸福婚姻而勇于反抗传统思维。这就是曹雪芹打击、反对“男主女从”观念的具体体现,也是女性拥有自主意识的优秀榜样。然而与凤姐恰恰相反,尤二姐则是安贫乐道的传统的女子形象。她即使被秋桐大肆谩骂,纵使被凤姐暗中算计,也不敢有一丝怨言,在大观园中紧紧控制自己的言行,只怕“妾”之位会被篡夺,到最后,还是送命于悲剧的婚姻。曹雪芹反映了妾的身份卑微,印证了大诗人杜甫所述“娶妻娶德,纳妾纳色”的粗鄙,更流露出对纳妾制度、蓄婢制度的极力抨击。
他还表现出了封建女子没有权利和自由选择自己命运的可怜之境。诸如古人常常“指腹为婚”,封建女子还未出生便被剥夺了自主选择幸福婚姻的权利。在《红楼梦》的众丫鬟中,主子的一句话便可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例如秋桐,因贾赫的一时欢喜,便被赐予贾琏作妾,可惜其自身性格的狭隘,注定了最后遭主子唾弃的命运。相比之下,平儿作为贾琏的丫鬟,为主子殷勤效力、默默奉献,得到主子的嘉奖而被提升为贾琏之妾,摆脱了侍女、通房丫头的身份。通过《红楼梦》中普遍社会现象的反映便是曹雪芹对“妻妾制”的辛辣讽刺,极力为女子争夺属于她们自己的主权、自由权。
曹雪芹在作品中也展现出了美好女子形象的典范。其一便是平儿。曹雪芹多次在章目中称其为“俏平儿”,可见其对此形象喜爱之情。平儿虽初为奴婢,但是却具备了“真善美”的品格,结局的命运美好又令人赞叹。最后的她既没有黛玉的“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也没有宝钗的孤独守寡,是曹雪芹所渴盼的完美的女性形象,流露了对封建女子的一种祝福。
三、结语
从刁凤姐、痴尤娘、俏平儿,再到尖秋桐,我们从曹雪芹的笔下看到了古代女子“四可”的品质,也读懂了曹雪芹持有的独特女儿观。现今随着时代的变迁,男女平等观念渐入人心,
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愈来愈高。例如国家领导人中,“国民妈妈”逐渐涌现;在商业基层,管理能力强又实干敬业的女白领受到重视了;在乡村,女孩子们也可以平等的享受受教育的权利,拥有一段美好的青春。我相信,日后渐进大同的社会中,曹雪芹笔下极具自主意识及叛逆精神的凤姐,温柔可亲的尤二姐,以及可人可敬的俏平儿的优秀品质将会同时凝聚在女性身上,秋桐的尖酸刻薄更不会为女性所容,取而代之的“真善美”将使她们焕发多彩迷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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