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化是我最喜欢的华语歌手。喜欢他,是因为他的歌不唱那么多小儿女的爱恨风月,却唱出了更加宏大的内涵。拄着双拐的郑智化声线沙哑中带着一点狂野和迷茫,还有浪子般的不羁。他的歌没有那么多款款深情,甚至有时无关风月,唱出来的,却分明都是生命的彷徨与生存的困境。
如果说姜育恒的忧伤是凄美的,郑智化的叹息则是现实的,像没雕花的弓箭,不美丽却可以直指人心。生存的浮躁,琐碎,暧昧,不安,堕落,虚伪,惊惶,迷惘,可悲可笑,都被他在歌里演绎得淋漓尽致。他唱过一首歌叫《落泪的戏子》,他写“戏子呀戏子,没有自己的名字,纵然演过千般角色都是别人的故事。”从众让人们日趋同质化,按照别人的期望生活,不敢也不能面对真实的自己,终于把自己变成了悲哀的戏子。究竟何为人生何为戏,早已没有了答案。小小的平凡的戏子戴着面具,忘记了原本的自己,万众瞩目的戏子像《霸王别姬》里面的蝶衣,不疯魔、不成活,不肯从戏梦中醒来,最终用虞姬的佩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生活成了真切的拟剧论,孩子也无法逃离。《补习街》唱出了教育界痼疾,“课本里教的,和现实所学的,成为了一种矛盾的对立。”那些不愿意补习的孩子成了人们眼中的异类,顾及父母面子苟延残喘好好学习的孩子在夕阳西下拥挤的补习街苦苦地和没有兴趣的知识谈判。工业文明把人都变成了螺丝钉,什么个性都被抹杀。如果文凭成为普通人唯一的敲门砖,生存未免太荒唐。
他的《英雄之歌》更加激进,宣称正义已死,并且直白地追问“在权力的游戏中,谁背叛了历史”。忘却了大地的时代需要英雄,需要一个盖亚一般立足于大地的英雄。神话里这个隐喻太好,盖亚不就是人类的写照吗?离开大地,我们一无所有。
一曲《水手》大红大紫,人们记住了“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却未必记得郑智化唱的是对现代文明的反思。他说都市的柏油路太硬留不下脚印,他说寻寻觅觅找不到活着的证据,因为我们走得太快,沉迷在对身外之物的追逐里把灵魂丢在了远远的身后,只有夜深人静时才能听到它轻轻的哭泣。那些风雨中的痛,如果只是换取名利的代价,就未免轻得像一颗尘埃,吹拂即去。他唱得那么直白啊,“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那一片被文明糟蹋过的海洋和天地”,都市是印在明信片上的海,永远不会在你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唯有回归真正的海,你才能从汽笛声中听到生命的坚韧。
同样广为传唱的《星星点灯》,也是典型的都市怀乡病。城市的夜空已经没有星星了,黄昏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我。回不去的故乡,丢了精神家园的我们,注定了永远的漂泊。
听着歌,我渐渐听懂歌里的忧伤,也渐渐在歌声里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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