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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底波澜尽余生

作者:赵孟泽 2019-04-30

走进杜诗,我看到的是黄四娘家花满蹊的小径,听到的是悦耳的娇莺恰啼;品味杜诗,我看到的是星垂平野,月涌大江的孤夜,听到的是暗波涌动的寂静河流;回首杜诗,我却只望见一个头发鬓白的枯槁老者,对着苍生,哀然叹息。

青灯下的你,眉头紧锁,挥毫泼墨,宣纸上凄凄的黑字在烛光下忽明忽暗。你的诗如黑夜中的那一道闪电,撕开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又如突如其来的一声霹雳,轰震混沌的大地。可你带来的刹那光明,却照不醒沉睡的世人,你带来的那声雷响,也只能化作呼号的狂风,只在你的心里飘荡。

是啊,以你一己之力何能创造改变历史局面的奇迹?于是你只能看着人民受尽百般苦难,只能看着自己颠沛流离,半生漂泊。天地虽广,四海虽大,却无一个人容身之所。可是你内心是多么渴望,渴望着天下太平,“致君尧舜上”的局面再次到来;渴望着民间疾苦从此消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触目惊心的画面不再映入眼帘。

你原是“放荡齐赵间,裘马多轻狂”的白衣少年,可上天何等残忍,不仅让时间抹去了你的意气风发,也让你的生活面目全非,让你饱尝世态炎凉。你一生都在逃难,却逃不开注定受难的命运,你只好用诗歌凝成血和泪,挥洒天地间,以此来祭奠自己的一生。

有时,我会想,月亮到底要历经多少年岁,才会变得如此明亮;一棵树到底要数过多少圈的年轮,才会变得如此沧桑;一个人的心中到底要有多少情怀,才能装的下如此多的悲伤;一个人的眼里到底要有多少泪水,才能被一花一木,一鸟一鱼,温热内心深处的冰霜?

只怪世人给你的定义是忧国忧民的诗人,从此你的一生不再平坦,终生与悲痛携手同游。

“百年歌自若,未见有知音”“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你的一生充满悲剧,可你却从未停止歌唱,任沧海桑田,任手执一笔,波澜尽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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