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儿怎么了?”今天放学,还未进小区,就见到一群人围着什么,手上还提着米、油、糖。我心下疑惑,不顾沉甸甸的书包,费力挤到人群中瞧,哦,原来是一位老奶奶来小区爆米花。
“两斤米,一斤糖,二两油。”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什么,脑中一个机灵,一溜烟儿地跑回了家。“妈妈,楼下有卖爆米花的!”一进门,我就迫不及待的嚷嚷道。我一嚷,妈妈平时不苟言笑的脸竟泛起了光,半分钟后,我拎着沉重的东西,欢快地跑到了小区门口。
“嘿,小姑娘。”老太太一见我走过来,立刻堆起了笑脸,这时,围在老太太身边的人已全部散尽,只剩下一堆花花绿绿的食材,我此刻才注意到,这位老奶奶已饱经风霜,一头白发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中格外显眼,一道道皱纹像是用刀刻上去的,深极了,一笑起来,脸顿时像盛开的菊花,皱皱巴巴的,岁月的无情在她脸上展现无遗。再看那一双手,上面脏兮兮的,指甲中乌黑一片,皮肤紧紧地贴在了骨头上,青筋直露,似乎再无一丝活力。现在已经入秋,她却依旧穿着单薄而又灰蒙蒙的衣服,仿佛风一吹就倒。在她旁边,还放着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大火炉,连接着一个小小的手摇炉子,机器陈旧得看不出任何颜色,只是觉得脏兮兮的。
“奶奶好,我是来爆米花的。”我伸手想把食材递给奶奶,不料她却轻轻地摆了摆,手往右边一指:“小姑娘,排在你前面的人多得很,你把食材放那儿,先回家吧,一会儿再下来,这儿冷。”说着说着,她向我嗤起了一口黄牙,让人感到那样的和蔼,我转身跑回了家。
“砰!”“砰!”小区里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我默默地算了算,差不多快到我了,想着,我拿起钥匙跟妈妈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跑下了楼。“小姑娘,你来啦。”老奶奶看着我,依然是笑语盈盈,眸中的喜悦一闪而过,就像是一个孤独的人看到了一盏明灯。“小姑娘,多少岁了?”“12.”我一边回答,一边盯着老奶奶,只见她轻轻地转着一个把手,一边往锅子里瞧,眼神认真专注,没有一丝马虎。一会儿,她又离开座位,走到大滚炉旁,手轻轻扬起,糖就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冷战,真冷啊!我将视线投向了老奶奶,只见她佝偻着身子,吃力地拖着一袋袋大米,在滚炉与食材之间来回穿梭着,清瘦的背影在昏黄的灯下模糊不清。夜幕降临了,却还是有不少人披着月色,将食材急匆匆地放下,又转身离去,留下的,只是一片皎洁的月光。
“小姑娘,你帮我摇下炉子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是你家的大米,马上就好了。”“嗯。”我忙点头,握住了把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咦?把手上怎么还有一个温度计?”我惊奇地挑了挑眉,想着,我开始摇动转把,转把上下翻飞,炉子发出“咝咝”的响声,一股香气若有若无的传来。再看那炮似的机身轻轻旋转着,转一圈,都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似乎是调皮的大米在里面跳着旋转的舞蹈。跳跃着的火苗越烧越旺,无情地舔舐着干燥的锅底,又似一条火红的舌头,在风中左右摇曳,格外醒目。摇着,摇着,锅中的食物香味愈发浓烈起来,将我的馋虫一点、一点地勾起,温度计上的指针也缓慢的向前移动,眼看着就要转满一圈,我不禁期待起来,心蠢蠢欲动。
“砰!”一声响,震动了炉子,摇曳了花草,也勾起了我的心。老奶奶朝我笑了笑,黑黝黝的皮肤在月光下反着光。她先把爆好的爆米花一股脑都倒进了袋子里,又把袋子里的大米倒进了一个大盘子中,用锅铲将它们压平,松散的爆米花一下子就变成了凝结在一起的一大块。老奶奶的手法熟练而又稳重,脸上一扫刚才的温柔慈祥,换上的只是认真中带着一些严肃,眉头轻轻地皱起,嘴唇抿得紧紧的,瘦骨嶙峋的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刀,认真地将爆米花划成了均匀地几小份。最后,老奶奶拿起锅铲,一铲,一丢,手法轻松灵动,一块块雪白的爆米花在空中飞舞着落进了塑料袋。这时,老奶奶抬起头,温和地看着我说:“小姑娘,天冷了,快点回家吧。”说着,将袋子递给了我,我一愣,那语气,神态,竟是像极了我的奶奶,亲切极了。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清香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五谷中带着一丝糖特有的甜蜜。松松脆脆,甜中带香。一口吃完,齿中依然飘着那不散的余香,令人回味无穷。
“砰!”“砰!”“砰!”很晚了,小区中依然回荡着爆米花的响声。这么晚了,外面不冷吗?我的心轻轻地牵挂着那位待人亲切而又技艺高超的老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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