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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江湖道

作者:沈凡想 2019-11-30

在最朦胧的日子里,我挂上了宝剑,一身简装,走在了那个世界。凄残、悲凉、痛快、洒脱,一派宗师风范,睹残阳西斜覆尸遍野,料侠骨柔情、终成眷属。

感觉到自己成为其间一份,不可取代的部分在自己心目中落地生根。我喜欢梁玉生史剧中刀枪霜剑咄咄逼人的气势,喜欢古龙笔下运筹帏幄的结局,但我更爱金庸。有人喜欢金庸是为了赶俗,毕竟他的作品曾一时风靡全国,可我确为其情其景所为。

初涉时大话剧情,多得豪爽干练之句,“路有不平,人可铲之”式的抱打不平决不亚于武松、李逵的愤恨,而《雪山飞狐》悬念式的结局更使我心声不宁。夜夜苦读无终日,朝朝遐思无尽期。对一个从来不知文学的年少孩童来说,生活也莫过于这样。在紧张、压抑、浅淡无知之余,会一会侠道,领略一番剑气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一次从电视剧中看到《天龙八部》,就听到同样年岁的孩童提及《天龙八部》共八部,我颇不及待地借到了金庸的原著,原来“天龙八部”并非“八部”,而是出自佛经的一个名词。从此开始,我怀疑所有的传闻,也就走进了小说,为了证明我目睹的惨状背后是一个怎样的现实。

成长的岁月里,脚下走了许多弯弯曲曲的路,当我再一次走近“金庸”时,不再只是感受凄苦的宝剑、惨淡的人性。原来生活的寒冬依然会有美丽的花朵,人间除了仇恨还有温情。“佛家是以情为烦恼的,故要去情。儒家专门倡‘理’以制‘情’。在中国古老的文化上,情是‘坏’的,使人意念欲生,必须要铲的。”而金庸笔下的情至纯至洁,在懵懂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抹灭的一页。

不只金庸,众多的武侠中何尝没有情的渲泄。“其实他所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多得已足够使他的情感变得冷酷一些,但不知是他比别人都聪明抑或都笨些,这些挫折,非但未能消磨去他生命的勇气,也未能冷却他的热情,生命虽然坎坷,人们虽然冷酷,他却是仍然爱着他们”。极其简单朴实的语言,却给人们勾勒出一个深情不露、善良刚烈、激情澎湃的英雄。给年少的心志一种勇气,学会了怎样接受现实的挑战。

一本“武侠”在生活中翻阅而去,我从中读到了天文、地理、人情世故,看到了巾帼英雄,偶尔的机会也体会了“故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这时,我不只是理情节,谈人情。“雪停了,但是暮色却为大地带来了更大的寒冷,天上当然没有星,更不会有月了。”谁不知道黑夜没有星,更没有月?而如此浅淡的陈述中却包罗万象,那安静平和之中暗藏了杀气,像死亡前的宁静,给人生的平淡一道警语——路不该走得随随便便。

最年幼的日子在没有留意中像风一样滑去,消逝在天边,似乎这一切依旧那般平静。青春不再年少,我却有些茫然。“狂奔的猛兽寻找着壮士的刀,美丽的飞鸟寻找着牢笼,青春不羁之心寻找毒戮的眼睛。我呢?”依然捧着武侠,在刀光剑影中寻找着恬静安逸,只是不再那般痴迷。打打闹闹终非现实,我也就不愿再去为“九阳神功”中的一个姿势而煞费苦心。“他的脸像是迟暮的黄昏,笼罩着浓重不散的愁去”。这是一种怎样的人生!纵然中英雄又能如何?脱离不了现实,就得忍受人生应有的异常苦闷。

“青史几番多梦?红尘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武侠的旷境并非只有爱恨和情仇,也不是剑与剑相击的火花,更不是抛剑远离尘世,一副超然物外的清高。是心与心的相击,是感觉的激化。武的最高境界是心无他物,无所为而无所不为。能在人世间纵马驰骋,随着心境,这需要的不只是勇气、力量,更需要一种胸怀。

武侠伴我远行,我纵马江湖也不再感到孤寂, 走得远了,也能在世俗的“剑”中走出一番别出心裁的自己,必要时傲然一笑,“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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