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日记是生活的记录,那么照片是生活的瞬间;如果电影是生活的情节,那么公交车就是生活的缩影;如果公交车是生活的缩影,那么我们就是其中的主角。
上完课,我匆匆走向公交车站,盛夏的天气,是最难耐的时候,气候又闷又热,像划根火柴就能点着了似的。整个世界刺眼的亮,令人口焦舌干,头昏眼花。这样的天气让我心情烦躁,不禁也加快了脚步。
终于走到了公交站,我翘首以待,不时踮起脚,伸长脖子,左顾右盼,眉头紧皱,心里想着:车怎么还不来,嗯,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过了十分钟,一辆班车在我的“注目礼”下到站了,我迫不及待地窜进带有空调的公交车。也许是等太久了,拿着公交卡的手用力地拍在刷卡器上,我这才解气地找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显得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喧闹声,无论是青年还是小学生,大家都各顾各的地低头玩着手机,在视线昏暗的车厢里,光照得有些吓人,有种来到“鬼屋”的阴森感。
我在这个车厢显得格格不入。无趣的我正望着窗外飞速向后倒退的绿化带——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绿化带就向一条绿丝带,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万绿丛中一支花的美感。
这时,一阵喧闹的吵架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原来,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奶奶要上车了,可是司机是个暴脾气,看到老奶奶行动不便,动作慢悠悠的,几分钟才拄着拐杖动作缓慢地上了车。不仅是司机面露嫌弃,后面的几位年青人也明显不乐意了,怨声一片,有人抱怨道:活动不方便就别出来了,小孩不懂也跟着起哄,倒是排队的几个大妈不说话,眼中充满别样的色彩。
随老奶奶的上车,车厢里的年青人都面露鄙夷,满脸嫌弃地看着老奶奶,但反而作为当事人的她却熟视无睹,颤巍巍地拄着拐杖,面不改色地找个位置坐下,旁边的人跟鸡蛋见了苍蝇似的避之不及;有的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有的嘴角抽搐地指了指,眉间毫不掩饰地泄露出嫌弃,装模作样地咳了咳,甚至还有人直接提包站在车道上,因为老奶奶的到来,整个车厢的气氛都显得十分诡异。
“滴咚,划龙桥路到了,开车请注意,开门请当心,横穿马路请过斑马线,为了您……”还没等广播播完,司机就极不耐烦地按下关门键,一踩油门,飞一般地冲出去,赶下一个红绿灯。毕竟天快黑了,谁不是归心似箭,谁又不想与家人欢聚一堂?
突然,一阵气急败坏,而又苍老的声音响起:“哎!司机,司机,停一停,我还没下车呢!”也许是司机对老奶奶上车拖沓来了气,冲出好几米才缓缓停下,老奶奶一声悲叹:“哎,现在的人,一代不如一代,司机像似跟老奶奶杠上了,说:“怎么说的呢!”随手就将门关上,只听得老奶奶不停地用拐杖用力敲打车厢地板,发出咚咚声,车上的人好像不闲事大,都窃窃私语起来,此刻的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替老奶奶打抱不平,就在这时,一位中年阿姨站了起来,这位中年阿姨盘着头,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腰间挎着一个小包,中年阿姨跨过自己脚边的大小包袱,顶着大家的目光,搀扶着老奶奶,语气坚定地对司机说:“司机,开门!这还有位老人没下车呢!”司机咬了咬嘴角,还是按了开门键,中年阿姨一手指着散落的行李,说小心这里,一手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人下车,老人到了门口一手托着中年阿姨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将拄着拐杖的手腾出来拍着中年阿姨的手,那皱纹满面的脸上划过一滴热泪,嘴角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又看了一眼司机,含着泪,拄着拐杖下了车……
中年阿姨望着老奶奶的背影出了神,顿了顿,又回到位置上,嘴角漾起一丝微笑,此时,中年阿姨笑纹如花。我转过头,望着窗外——无边的绿丝绸上绽开了一朵鲜红的花。
公交百态,百态公交。它就像老舍笔下的《茶馆》,虽是彼此唠家常,谈山海经的地方,可有谁能想到,它竟能折射出一个社会的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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