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窗外已经有些蒙蒙的光亮,也不知道是还未熄的路灯所致,还是因着太阳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便要出来了。我睡不着,感冒的病症不轻,鼻子一抽一抽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怕吵到室友。
迷蒙着眼,拎起手机看一下时间,强光闪进了视网膜,刺得人生疼。恍惚着仿佛也没什么人给我发消息,便熄了光亮,转个身抱着那只大鳄鱼,继续迷迷糊糊,可能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夏夜梦长,蝉鸣凄凄。
我是听不惯蝉鸣的人,家乡里是没有这东西的。我从前几乎不能想象,南方人氏如何在这嘈杂的声音中睡去的。如今来了南国,颇感觉有些无奈。像我这种既不能感悟古人的心静自然凉,也无法承受耳膜风起云涌的鼓动的人,只能听着一声一声震天响。
翻了个身,声音还未断,但渐渐会远,神思远了,是我离着它远了。而他,还在窗外那棵大树上,衬着长夜,和漏下的星光,唱一曲平安,听起来肝肠寸断。
一个人孤身在外,连睡不着时想的也是家乡,是朋友——都化成了分别得泪和这些年来的委屈,一股脑化成了情绪感觉,占据全身,连带着病,只会让人愈发伤感。
就好像,你在人群中看过千万个人,可是每一个背影你都会想到她。
家乡亦如是。
说实话,我对家乡这个词是没有什么定义的。于我而言,有爸妈的地方就是家,有家的地方便是乡,从不拘泥于那种出生地就认为是家乡的。现在很多人对家乡这个字眼看得很淡,尤其是年轻人,每日里忙上忙下,工作中天南海北,往往忽略了身边人,更别提是家乡了。
是的,总觉着现在人是少有乡愁的。大约情绪这件事只有在闲来无事时用来调剂生活有用,在大部分时光都是多余。就好像是我此时此刻,明明该入眠,却染了些不该染的情绪,愈发难眠。
一个人在外地两年,我是极少说想家的。但在病时,我总是会趴在床上,沙哑着声音,一动不想动,但还是扯着嗓子说一句,我想回家。自是知道回不去的,两千多公里的路程,真要奔波起来,怕是会死在路上。但还是想,就像是寄托,想妈妈催着我吃药,也想在吊针时托着个大罐头吃。小时候每每打针时,妈妈都会买个罐头来,针打完了,罐头还没吃完,罐头吃完了,病也就好了。妈妈总是调侃说,下次别去打针了,直接买罐头得了。我总是会嘿嘿说好。
但这样的生活,随着年纪渐长,也变得不多得了。我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变化了,但终究还是变化了的。这种变化,在今年尤其明显,好像人越长越大,情绪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敏感,三言两语,或者一句话,都会惹一身风霜。渐渐地、从笑着说话,变成了见面握手,八颗牙齿面对面寒暄,找一家咖啡店互相试探着心事,酒桌上接着一场又一场的宿醉来寻求快乐。
渐渐明白,赚钱并不是最艰难的事,快乐,变成了最艰难的事。
而我们都明白,快乐,曾经唾手可得。
很多人跟我说,不知道现在怎么了,敏感、自卑,脾气火爆,控制不住自己。
我说,你太忙了,没有发泄点了。
有些感觉,失了就失了,失了再找不回来了。
就像是曾经一个易拉罐拉环能让你快乐,而现在一个钻戒也得不了你的欢心;就像是曾经一个玩具车能让你摆弄半天,而现在一辆跑车都换不来你三天的新鲜。你开始为生活发愁,为生计奔忙,忽略了自己,冷落了家人,但仍然一往无前,执着着自己的种种不堪,不堪重负却苦苦支撑。
很多人说,这就是长大的代价。
他们将快乐归纳于童真当中,自顾自麻痹自己,然后从一个人的孤独,变成两个人的柴米油盐。他们觉得,这就是生活的常态,可我总觉得,这是整个社会丢掉了最美东西的病态。
没了最真实的快乐的我们,是不真实的。
就好像此时此刻的我,病得迷迷糊糊,也是不真实的,所以想家,所以想快乐。
因为不易得,所以频频回顾,哪怕是一秒撞见,也能快乐一秒。人总是奢求,奢求失去的,奢求得不到的,却从不把握还有的。
如果你还快乐,便祝福你快乐下去,没心没肺,总好过扎心扎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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