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说:“你永远不懂我,因为你不是我。”人说:“你在锅中泣,我泪心中流,因为我醒悟了。”
——题记
A
我是一条鱼,一条自由自在地穿梭在湖里的鱼。
我是一个人,一个以烹饪为职业的人。
B
我是一条鱼,我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在湖中。
我是一个人,家里有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C
我是一条鱼。有一天,爸爸和妈妈出去觅食,但一去不复返。我独自留在家中,心里忐忑不安,担心爸爸妈妈遭遇什么不测。
我是一个人。为了生计,不得不出去找工作。有一天,一家餐馆的老板找到我,叫我帮忙做菜,做有着独特风味的家常菜,我答应了。
D
我是一条鱼。我等待了很久,仍不见爸爸和妈妈的踪影。我的心情异常焦虑,于是出门寻找爸爸妈妈。
我是一个人。一天,我意外地学会了一道宫廷菜——“糖醋活鱼”。据说这道菜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以前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吃到。老板承诺,如能做好这道压馆的菜,便给我涨工资。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时,他们都劝我不要做这道菜,说太残忍了。但我并没有听从他们的话,因为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高薪,一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我就跃跃欲试。
E
我是一条鱼。刚游到湖边,便被人用网捞了起来……在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一个声音说:“厨师,有人点了‘糖醋活鱼’!这里正好有条鲜活的鱼,就用它吧!”然后,我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一条湿毛巾裹住了我的双眼,接下来便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我昏厥过去……
我是一个人。今天,有食客点了“糖醋活鱼”,我终于可以大显身手,展示自己的精湛厨艺了。于是乎,我利索地抓起那条鱼,用湿毛巾裹住鱼眼,然后将鱼身放入油锅里炸……
F
我是一条鱼。当我再次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椭圆形瓷盘里。我的头还是原样,但身体变得滚烫,还冒着袅袅白烟。这时我瞥见厨师正将浓稠的糖醋汁浇在我的身体上,灼得我的身体“咝咝”作响……人类啊,你们听到了我的呼叫与哭泣吗?宋代陆游的诗,难道你们不记得吗——“血肉淋漓味足珍,万般苦痛怨难申。设身处地扪心想,谁肯将刀割自身”。更为可恶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食客一边用筷子戳我的头,一边哈哈大笑。我痛得直想呼叫,但无法发出声音,嘴巴只能一张一合——千百年来盘里鱼,冤深如海恨难平……
我是一个人。做完了这道菜后,我听到食客发出了一阵欢笑声,便走过去看了看。那条鱼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看着我,我感到心头似乎吹来了一股凌厉的朔风,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那条鱼的嘴巴一张一合,原来它在呼叫,它在控诉……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犯罪感,并为自己之前的麻木和残忍懊悔不已……宋代苏东坡写道:“口腹贪饕岂有穷,咽喉一过总成空,何如惜福留余地,养得清虚乐在中。”从此以后,我收手了,再也没有做过“糖醋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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