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学有一堂语文课,当老师问我们长大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时,我毫不犹豫的大声说道:“成为一个像爸爸那样的人!“母亲听了,笑着拍拍我的头,说:“小英雄,想要成为像爸爸一样的人,那就要多向爸爸学习呀。”你听了,只是笑。
兴许是因为从小你就很少回家,母亲又过分纵容,养成了我调皮捣蛋的坏习惯,在我几次撕坏了你的报刊书籍后,你再也忍无可忍,狠狠训斥了我一通,并扬起手来做出一副要打我的样子——但你终究没能下的去手。
自那次起,我懂得了要好好爱护书籍,但却不再似以前那般对你爱戴。
念小学时我寄宿在校,有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气温毫无征兆的下降,我却还在学校里回不了家,坐在教室里冻得瑟瑟发抖。这时,教室外忽然有人敲门。
老师皱着眉紧了紧大衣,走到门前,将教室门开了一条小缝,探头问:“您好,您找谁?”“我找我女儿。”门外那人说。我闻声抬头,定睛看着老师慢慢打开了门——是你。你站在门口,头发不知是被雨水还是露水打湿成一绺一绺,显得有些狼狈,你将身子缩在一件深黄色的旧外套里,面色苍白,像一片枯叶,在寒风中飘摇不定。臂弯里抱着一件红色小棉袄,就像怀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你伸长脖子向教室内张望,刚要向前跨一步便一个趔趄,引得全班哈哈大笑。你也尴尬地笑了笑,笨拙地将棉袄递给早已不耐烦的老师,小声叮嘱了几句,最后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门口。
那时我紧张而尴尬,认为你是成心来让我难堪。那一刻我几乎是恨你的,恨你从小便不像别人的父亲那样常在我身边陪伴我,恨你从来不像母亲那样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你爱我,恨你一出现在老师同学面前,竟是这样的窘态!可几天后的晚上,正是晚饭时间,母亲打来了电话。
这是我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另一面的你“······你爸爸他从来不擅于表达,但你要知道他爱你,他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再也不会有人离开你时比他更痛苦、见到你时比他更开心。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你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开心。他想要成为你心目中的英雄,孩子,只是你一个人的英雄。”母亲的话像数枚细小的针,稳稳地扎在我的心上,不声不响,却留下了细小的伤口。“今天他本想早些赶来给你送去棉袄,结果路上不小心滑倒在水坑里,脚肿了好些天······”电话那头还在不停地絮叨,我小口小口吞下一口碗里的面,心咚地一沉,好似跌入了一个无底深渊,惶恐而悔恨,眼泪便乘着热气掉下来。
往事历历在目,我的父亲,我所认为的笨拙而狠心的父亲,他用他宽阔的胸膛揽下我所有的任性、虚荣与不理解。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母亲说过所有的话:“去吧,去成为一个和爸爸一样的人,你们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你注定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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