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总是忘记我们已经长大了,就像我们总是忘记母亲已经老了一样。
——题记
“昨天又昨天,美还逃不出时间的威严。”美的东西似乎总是易碎,越易碎,越觉得珍贵。但有样东西在我的生命中生根发芽,像千年菩提的芬芳,历经浮华更显沧桑;像藏于深窖的老酒,经时间冲刷更觉醇香。就像电影中说的那样:“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时间摧毁,牵挂是爱最疼的部分。”
日子就是这么的庸常,却有细碎的事物,如太阳碎碎的光芒,洒落其上。印象中的母亲总是贤惠又美好,每日的花瓶中定有一束芳香,每日可口的饭菜定不会重样。母亲性子灵动,一如沈复笔下令人神往的芸,知性又优雅。她爱音乐,几竖纤细白嫩轻拢慢捻,流畅的乐声就浮于指上。秀眉两撇立于黑色的眼睛上,眼中暗现流光,岁月静好,如诗中写的那样——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只可惜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我还是发现了母亲身上的不寻常。
前些日子我从外婆那儿回家,母亲去车站接我。虽已到了及笄之年,我毕竟还是个姑娘。车外的寒风似是利刃一寸一寸的割着裸露的皮肤。我却顾不上这些许疼痛,只是四处张望,企图看见那熟悉的脸庞。车站人头攒动,挤得人无处站脚,正急躁得要将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上时,却又奇迹得疏散了——我蓦然看见了人群中母亲的身影,像暗夜中的光明润我心灵。只是,这光明似乎是被什么打磨了,此刻显得有些虚弱。她脸色微暗,穿着耦合色的大衣,发髻梳的很低,却依稀可以看得到几根银白,恍惚了我的眼睛。她定是寻我心急的,将眉头皱起,满脸溢着担心。眼角的褶子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垒得像缩小版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触目惊心。母亲许是经受不住了这等待的枯燥,按耐不住了对我的担心,竟不顾人群的阻塞往这边挤来,人群里传来了几句骂声,母亲的脚步却连停顿都没有,只是一边低声下气的道歉一边继续前进。那人群似乎被无限延长,一簇簇的拥挤着,一眼无边。母亲就这样一步步地拨开人群,那么努力又那么微不足道,像飞蛾扑火令人痛惜。
我终于是受不住了目睹一切又全无办法的复杂感情。终于怨恨了那个将母亲磨折的叫时间的东西。最后又责怪自己,为何如此的不小心,总是在一出神一恍惚间,物走星移。我用力举起双臂,大声呼喊,像个亡命的逃兵,企图奔进来人的温暖怀抱里。
母亲终于见到了我,咧了咧嘴,笑得像个得了蜜糖的孩子,也叫起来:“闺女,妈在这儿呢!”我偷偷的抹了抹泛红的眼睛,装作漫不经心,埋怨着说:“刚下车就看到妈了,等挺久了吧,人这么多您去候车间等啊,在这挤着多累。”说着却心虚的将头转到一边不忍心看到这样狼狈的母亲。她也笑:“没多久,我也刚到,这不是想你想的紧了吗。”我知道这谎言充满善意,却还是感到了伤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她笑,却挤出了两滴苦涩的泪水。她有些惊慌的看着我,用那双再也弹不出动人声音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妮儿,咋了?是坐车累了吗?受欺负了吗?火车上的饭不好吃吗……”我摇摇头不说话,一头扎进了她的肩膀,透着薄薄一层雾气小心的看她,闷闷的说一句:“没事,就是想您了……”
妈妈是那个搭了“时光机器”来到这里但是再也找不到回程车的旅人。虽然母亲总是忘记我们已经长大了,就像我们总是忘记母亲已经老了一样。但爱的价值在于它自身,而不在于它的结果。那些经过了时间的考验的爱意,总是像最芬芳的花香,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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