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读《追风筝的人》以前,阿富汗之于我,只是新闻中偶尔出现的一个热门词汇。读过后,它饱受侵略和内战之苦的现状让人揪心——我们的国家在更早的时候,不是一样的吗?
战争的可怕不仅在于战场上的硝烟弥漫、尸横遍野,更在于有了战争这个堂皇的旗帜指引,人会释放本性中最无耻邪恶刻毒的一面,却不用负疚。人性中的良善悲悯全都蒸发,人变成了世上最残忍的物种。
竟有那样的足球赛:上半场球员踢完,押上一对男女,堕入球网后边,预先准备的两个坑洞,行刑的人以石头当投球,一下一下掷在他们身上,观众席上的人压抑着恐怖的惊呼,那对受刑的人变成一堆模糊的血肉和破布,然后球员上场,下半场球赛继续开始……
幼小的男孩陪伴三个塔利班的日常生活,他被描眉画眼,脚踝环锁铃铛跳舞,跳舞的过程他双目紧闭。他自恤孤院买来,那里老鼠横行,缺少被褥食物,不时有幼孩冻死饿死。卖他的肮脏的钱却可给另外的孩子带来一点食物。而恤孤院之外,父母双亡的乞儿不计其数……
一个踽踽于断壁残垣中,浑身恶臭的乞讨者,以往是大学里的教授……
至于,邻居揭发邻居、学生揭发老师、儿童揭发父母——社会上只分两派,告密者和被密者……
在极端暴力笼罩之下,人心让人自身不寒而栗!
为上世纪70年代到本世纪初,阿富汗以及中东那些从出生便只听得枪炮声、爆炸声的人们难过!
这一辈子能免于在战争中生存下去,这本身是多么大的幸事!
伦敦奥运会上,阿富汗女运动员虽浑身上下裹得严实,但毕竟站到了赛场,这在塔利班时代难于想象——只要环境稍微宽松,有些梦想就会复苏!——读完本书,细看这位运动员,觉得其神情蕴含深沉、耐人寻味。
(二)严酷的环境里,阿富汗人的幽默没有丧失。
战争发动了,因特网发明了,机器人在火星的表面上行走,而在阿富汗,他们仍说着纳斯鲁丁毛拉的笑话:
“有一次,毛拉骑着驴子,肩膀上扛着一个重重的袋子,有个路人问,为什么不把袋子放驴背上,毛拉回答:‘那太残忍了,我已经压得这可怜的东西不堪重负。’”
纳斯鲁丁毛拉的女儿回家,抱怨丈夫打了她,毛拉怎么办呢?后来,毛拉也揍了女儿,然后让她回家告诉她丈夫,说毛拉可不是蠢货:如果哪个混蛋胆敢揍他的女儿,毛拉会揍他的妻子以示报复。阿富汗人没有忘记这样一个毛拉,作为读者也会泪中带笑的。世人评价阿富汗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地方,他们自身可能并不这样认为。
阿富汗的未来,即使是其中的哈扎拉人的未来,都让人期待着。那些卑微而纯良的哈扎拉人,那些会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的哈扎拉人,那些被“清族”的哈扎拉人,他们配得上安宁的家园、平静的生活。
(三)为你,千千万万遍。光是看到这七个字,就会让人流下眼泪。
这七字,代表着对朋友的忠诚与牺牲,对朋友的理解与宽恕。
哈桑为保护给阿米尔的风筝,选择了遭人强暴。阿米尔在躲在小巷的转角,为了自己的安危,选择了对哈桑的受害视而不见,转身离去。忠诚与背叛,牺牲与自保——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在命运的关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你永远无法忘记,暮色四合中,哈桑两腿间滴下的血滴让白雪变成黑色,他摇摇晃晃地走着,伸手用衣袖抹去眼泪鼻涕,手中给阿米尔的蓝风筝完好无损,损害的是他的尊严。
你永远无法忘记,小巷的转角躲着的阿米尔。暴行在他眼里一清二楚,温热的眼泪从他手腕淌过,咬在嘴里的指节间渗出血来,但他还是转身跑开了。他的肉身毫发无伤,伤残的是他的灵魂。
有良知的人,在类似的时刻,一定慎重选择!
阿米尔用石榴砸在哈桑身上,以挑衅哈桑,让他还击自己来赎罪。石榴的红汁快把哈桑染成个血人,哈桑仍未还手,他只自己拿起一个石榴在额头磨破,问阿米尔:“这样,你好受些了吧?”
对于一个良心受到谴责的人,宽恕即是最深重的惩罚!
哈桑的无条件宽恕让阿米尔从此难以成眠,对过去羞于启齿。要过心安理得的生活,他必须回去,去寻找那条更艰难的重新成为好人的路。
而为你,千千万万遍,是一种怎样的承诺?成长历程中,有一段短暂的岁月,你是如此对待朋友就足够了。现实太现实,你不得不接受更多有关朋友的定义,践行更多有关相处的办法。可是某些片刻,为你,千千万万遍,自然地就在心底单句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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