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外公总是严肃的样子。那个小小的老头儿，头发早已花白，却干干净净地剃成了刺头，精神地直竖着。一个每日与农作物陪伴的老头儿，却每日念叨着让我们好好学习。我却是不大爱听这些话的。

我的生日恰巧是在过年的时候——2月8日，在外公家都是潦草过去。但是前年那个别样的生日，却是让我记忆深刻。那是我生日前的晚上，我准备熬夜给自己过生日。那时已经很晚了，我悄悄走到一楼，想给自己找点吃的，却发现外公正在厨房里干着什么。

他挑着油灯，埋着头，头上的白发显得有些油，他那粗黑的大手握着一大块萝卜，右手拿着一把显然已经是古董的小锉刀，在刻着什么。隐隐约约是一只马的形状。那个场景我始终没有忘记，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外公那么兴奋的眼睛。那眼睛里似乎有一些骄傲，有一些柔情。我好像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外公了。

锉刀划过萝卜时“扑哧”的声音，合着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如同一阵旋律，滴在外公的手上，也滑进了我心里。

我忍不住了，进到里面。外公惊异地抬起头：“你怎么还没睡啊？”我答：“这不是过生日吗？”外公的脸凝了起来，“以后不许这么迟睡觉，要是明天还上学怎么办？……算了，明天你生日。”我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外公，这是做给我的吗？”外公以前是刻年糕模具的（以前家家的模具都不同，这算是一种手艺了），我知道他的“雕工”很好，这匹马也显得非常精致。“是啊！你不是最喜欢马吗？而且听说你期末考考了全段第一？外公也没什么东西给你，就刻个东西给你好了。外公一辈子都是个没文化的人，就盼着你们能有个好成绩喽，要努才学习啊！”外公一边刻，一边说。外公的普通话是“半路出家”，非常含糊，听不清楚。但这次我格外认真地听，我第一次觉得这声音特别温暖。

慢慢静静地倾听，心在渐渐地回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