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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轻浅回忆依旧

作者:刘曦君 2016-12-16

越是时光的流逝,越是怀念。我本以为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可当我翻开泛黄的书页,渡过百年风雨来到北平,遇见百草园里捉叫天子的鲁迅,抑或是城南院里赏夹竹桃的小英子。我才恍然间明白,一页书的距离,一场回忆的缘起,那样轻易地牵动我的悲欢爱恨。

倘若哼着小曲儿追溯老北京风韵,那么,你能听到酒楼的说书声与戏台的花腔婉转。你也会发现,原来一座城的故事,可以美好的让人心碎…

时光依旧北京城南,院内的夹竹桃开得愈发浓烈。我默默地想,慢慢地写,看见冬阳下的骆驼队走过来,听见缓慢悦耳的铃声,童年重临于我心头。小英子的童年总是淡淡的,却又被浸在色彩斑斓的流光里,浮动在每个季节的年轮里,记忆中的英子,在冬阳下学着骆驼咀嚼,在草丛中与小偷相知,在别离时浅唱着骊歌。她还是那个即使分不清海与天,分不清好与坏,仍能以无暇的心灵,去包容世态炎凉的女孩。她的童年,在城中筑梦,有一种委婉的诗意,一片宁静的臆想,近似一副素雅的水墨画。对卷饮酒丝丝入喉,仿佛只有心心念念的苦涩,但之后淡淡的香甜,却惊扰了一池荷莲。

然而北平这座古城,不仅是拥有城南这一份明艳,亦有千丝万缕的爱憎,将鲁迅与回忆缠绕在一起。现下回想,又或是“发思古之幽情,往往为了现在。”

鲁迅先生说:“一个人做到只剩下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都没有。”可一个人又怎能没有回忆呢?只不过,先生的回忆,却不是为了回忆的。所以我从不认为他的回忆是聊以自慰的伤药,或是排遣寂寞的玩笑。可在他朝花夕拾的日子里,长妈妈的嘱咐,小伙伴的玩闹,父亲的严厉,恰恰构成一场回忆,即便是灰白色,也是干净如贻。像云,阵阵清香,在如纱似雾的月光中弥散。我一卷在握,却有时读不懂你。

时光依旧,北平的土木方寸,还是伊始的模样。便于此,镌刻下两段不老的传奇。

红尘依旧“这些人都随着我的长大没有了影子,是跟着我失去的童年一起失去了吗?”当爸爸的花儿落了,宋妈的毛驴走了,英子的城南暗了。那一瞬间的成长,或许只是因为她懂得了:绿叶不可能永远留住绽放的芬芳,黑夜不可能永远将星星挽留。离别,是一生中注定的经历,就像春日过尽的夹竹桃,卷地西风后独自哀凉,只有回忆可将片片夹竹桃拾起,留给时光一辈子去怀念。可爸爸的花儿落了,英子也不再是小孩子了,或许,我明白她对于成长的无奈与辛酸。

可小英子亦能面对一片黑暗处变不惊,波澜不起。而鲁迅先生却做不到淡然如此,便换上刚毅的面孔,一如既往。

当时的先生,一路风雨,跌跌撞撞而后顶天立地,黑白无常的无言奉献,铸就了他“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刚毅不屈;藤野先生的公正无私,成为了他“墨写的谎说,决掩不住血染的事实”的无所畏惧;长妈妈的教导,赋予了他“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的豪爽开朗。于是我从先生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屈,愤懑,看到了那个年代最火热的残霞,看到了飘摇满城的风雨,以及红尘之中永不磨灭的永恒。

红尘依旧,所以流水的时光,春秋的白鬓,都将在回忆中,铺满鼻香。可旧城北平,在风雨飘摇中渐渐满上沧桑。

回忆依旧或许北京城南的夹竹桃再也不会开了,朱红艳烈的花朵早已葬送在那个没有驼铃的冬日。可当林海音洗尽铅华,独卧古刹,身处他乡再次演绎起北京城南的故事,她依然还是那个小女孩,站在土规方圆之间,等离去的秀贞重温旧梦;等爸爸凋零的夹竹桃又开满整个枝头;等回忆依旧,童年重临心头。在她悠扬驼铃和夹竹桃织成的透明心境中,我读懂了字里行间的孤独,无奈与苦涩。人间沧桑和世事无常熔就的悲剧,犹如滴血的利刃,而林海音将它揉碎了咽下,宁可肝肠寸断,也要噙着泪带着微笑,轻轻地说:“往事如烟啊!”

或许林海音真的应了这一句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而鲁迅先生教给我的,不是英子的品性,而是一种“长枪独守民族魂”的气魄。

彼时的先生依旧一袭长衫,伫立在北平街头。那目光犀利,穿过嗔痴爱恨,嘴角浸润的鲜血意味着嘲讽和藐视。然后他开始彷徨,开始呐喊。把笔杆变成锋利的匕首,刺向敌人的咽喉,面对无情的年代,他在沉默中爆发,唤醒沉睡百年的民族之魂。先生用一路成长,成为“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勇士,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气节一丝丝的挑亮。先生用他生命的全部光芒,划亮了充满天地之间的黑暗与静寂。在他的身后,有我们整个民族的血污,苦难,彷徨与醒悟···

回忆依旧,它安静在它的安静里,岁月枯荣,此消彼长;守候着北平的喧闹与寂寥。

你总是在向前走,记忆在原地伫足停留,我回头招手时,它轻轻微笑,却永远不会,再靠近你了…伫足在北平,隔着薄薄书页,看两本书,一个时代,如此无情;观看两个人,一场回忆,如此动情;听两种童年,一段曲终人散,如此伤情。我在这里,寻觅到了一线阳光,一座古城,一个时代,不老的回忆。

请不要为了那页已消逝的时光惆怅,如果这就是成长,那么,就让我们安之若素。时光清浅,回忆依旧。岁月它眷恋着北平,依旧为两个人胜放满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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