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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兄弟

作者:常恒睿 2016-06-23

他是海的兄弟,这一点毋庸置疑,他爱大海,爱它宽广的胸襟,爱它深邃的思想,爱它的纯净的蓝色,爱它被微风撩起的动人的酒窝。当然,他还爱着一切也爱着它的生命。不论是体态雄健且不失优雅的大马林鱼,还是快乐地跃出水面的小飞鱼,甚至是低徘在大海上空的鸟儿,他都当作兄弟一般。他会热情地与停息在钩索上的小鸟打招呼,好奇地打听它的名字,问它从哪儿来,也会时时地夸赞起自己的对手——大马林鱼,并总不忘强调自己一定能战胜它。

他是一位老人吗?他饱经了海风的洗礼,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的磨难,然而我从他的身上读不出一丝的苍老,他还年轻不是吗?也许体力的确不比从前,但至少他仍完整地保存着一颗年轻的心。他永远那样无所畏惧且信心十足,哪怕要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决不放弃。“不过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给打败。”是的,他从未被打败过。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看不到一丝人的痕迹。他孤单吗?也许。他不断地想到那个男孩,他多么希望男孩陪在他的身边。然而他只能孤身奋战。他又想到了富人们的收音机,想到了棒球赛,然而他很快清醒过来,“现在只应该思量一桩事。那就是我生来要干的事。”他总是能保持高度的谨慎,一刻也不放松警惕。可是一个人漂在茫茫的海面上,未免太寂寞了。他们开始自言自语,开始感到海是他最亲的兄弟。他想着海水里鲜活的生命,想着天上厚厚的积云,想着固执地向前流动的大马林鱼。他爱这条大鱼,正如爱一个兄弟,他敬佩它的毅力,赞美它跳跃时的优美,甚至开始怜悯它,为它没吃东西而伤心,它那样出色,奇特,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庞大、更美、更沉着或更崇高的东西。“老弟,也许我不该当渔夫。”“如今我跟它给拴在一起了,”“它是我的兄弟。”“这条鱼也是我的朋友……不过我必须把它弄死。”是的,他要奉陪到底。他要杀死它的决心绝对没有因为替它伤心而减弱。可是他尊敬它,凭它的举止风度和它的高度尊严来看,谁也不配吃它。”他有些痛苦,“我弄不懂这些事儿……在海上过日子,弄死我们自己真正的兄弟,已经够我们受的了。”

他战胜了它——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感到难受,以为这也许是一场梦,“我不过靠了诡计才比它强的,可它对我并无一点恶意。”也许杀死这条鱼是一桩罪过。我看该是罪过,尽管我是为了养活自己并且给许多人吃用才这样干的。“他似乎又有些想通了,”不过话说回来,什么事都是罪过啊……你天生是个渔夫,正如那鱼天生就是一条鱼一样……你不光是为了养活自己、把鱼卖了买食品才杀死它的。你杀死它是为了自尊心,因为你是个渔夫。它活着的时候你爱它,它死了你还是爱它。如果你爱它,杀死它就不是罪过。要不就是更大的罪过吧?”然而他终于“不能过分地欺骗自己,”他清楚:“每样东西都杀死别的东西,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

捕大鱼的老人,经历了一番痛苦,终于战胜了对手,而这又何尝不是一个顿悟的过程?人性的善良让他把鱼看作兄弟,却不知即使是兄弟心里也会潜藏着邪念。他以为万物都是富有灵性的,他和它们一起思考;他以为一个人哪怕要付出毁灭的代价也不能被打败,以为这一切只是简简单单的胜与败的问题。而终于他在斗争中看到了自己的残忍,为了生存他必须杀死自己的朋友、兄弟。这是一些他弄不懂的事儿,他痛苦而无奈。“捕鱼养活了我,同样也快把我害死了。”他不再欺骗自己。

他是一个矛盾体,下了决心要杀死它却又感到无比伤心。有人说:“这是人性中虚伪的一面,就像鳄鱼的眼泪。”然而鳄鱼的眼泪只是好事者的误解,老人内心深处的善良却是任何罪恶的言语都无法遮掩的。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生存的斗争,优胜劣汰,适者才能生存。如果不是靠着高度的智慧产生的无数个阴谋诡计——也就是所谓的“谋略”,人类如何能在这个充满掳杀的自然界逐渐开辟出自己的天地,并最终成为地球的统治者。这个世界本无法消除强者与弱者的差别和以强凌弱的残忍事实,为了生存,每个生物都在斗争,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意识到了罪恶的存在后要怎样去做。是像野兽一般继续着并继承着毫无感情的冰冷,还是努力寻找世上美的每一面。“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都有有善良美丽的天性,这才该是我们与兽类及低等动植物或微生物的根本区别。每个人的心里都会留下一个角落,那里存放着尊严、坚持及勇敢,这才该是我们成为自然界的统治者的资本,我们不该忽视罪恶,但我们更该向美看齐,永远要想到善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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