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极致的美是悲哀的,你相信吗?
我们的日常思维是抗拒事物变化的,特别是这种变化是向着消减和离去的方向进行。我们认为春花令人喜悦而秋叶预言着萧瑟;阳光令人感到温暖与希望,而雪雨却凄寒哭冷;生是伟大的,而死是不洁的……因而当我们看见被死死冻在湖底的青蛙时,我们想到的是恶心冰冷的尸体而非似跳非睡被冻结的美感。
生活在多火山地震的岛国上的日本人把这种美称为物哀。物哀非简单的理解为哀物,而是更深层次的美学感受。物哀是小泉泽一郎听到《二泉映月》时的淘淘大哭,是托尔斯泰闻《蓝色多瑙河》时像个孩子似的嘤嘤哭泣,是陈子昂登幽州台时的一句:“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不可否认,悲哀比喜悦更能唤醒人对于美与悲的体验。龙应台在《假如你为四郎哭泣》一文中曾提及老兵父亲看戏时的情景。杨四郎一句“千拜万拜,谢不过儿的罪”引现场一片老泪纵横;俄狄浦斯为什么能在两千年多后的星空下依旧感伤人心?因为又更能唤醒这种文化的体验。物哀之美如同一根纤细无力又强韧难断的丝将我们与文化与历史联系起来。所以,不管在历史的哪一个角落,当我们情有所触时,涕泪纵横。
理解物哀美需要接受无常,接受对立矛盾的心态。我们既赞美声也祝福死;既看到了比消逝时的悲哀也理解那落花飘零时一瞬间的惊世之美。如《纳棺夫日记》中“我”的一次人生体验:立于枯枝垂死挣扎的蜻蜓的腹下含着孕育着无数生命的卵子,生是一扇门,死也是。活于当世,畏惧的是死亡与离去,那生命便难道安宁;若是参透了生与死的变化之美,便可修得生命的平静与圆满。
所以,极致之美伴随着生命中最透彻的痛切的悲哀。若是抗拒它,便只是活在悲的牢笼,活在无常的恐惧,接受它并祝福它,放下纷纷扰扰的心去欣赏那一瞬间的惊世之美,便可修得生命的圆满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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