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退了,有再涨的时候;绿草枯了,有再葱茏的时候;花儿谢了,有再芬芳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年少时光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谁丢了他们罢:那是谁?又丢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跑远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欢乐时光,但我的年少时光确乎是渐渐远了。在默默里算着,四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时光隧道里的一声叹息,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低头悄然无声地掩面叹息。
去的尽管去吧,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的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窗外飘进闪闪烁烁的阳光。阳光他有脚啊,影影绰绰地飘移了。于是——上学的时候,日子从轻快的脚步声中过去;放学的时候,日子从快乐的欢呼声中过去;眯眼时,便从晃动的脑袋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悠悠闲闲地从我梦中飘过,从我的枕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不禁低头沉思,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沉思里闪过了。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回忆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四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回忆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云雾,被清风吹散了,如浮萍,被流水冲走了,我留着些什么怀念呢?我何曾留着如梦幻般的怀念呢?我赤条条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条条地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回啊?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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