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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肩宽度

作者:李秀 2018-02-02

老天又哭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洒落满地……

一个人倚在窗边,看着雨中稀疏的行人,一种悲凉油然而生。忽然很想念身在异地的父亲,此刻他是不是仍在工地上挥洒着汗水,精心完成又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呢?我在记忆的长河中搜索着。许久,才从其中一个匣子中翻出一个模糊而发黄的影像。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和父亲之间的那道围墙已经这么高了。

依稀记得小时候,总喜欢依偎在父亲的怀抱中,仿佛那里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小小的脑袋藏进父亲宽大的胸膛中,暖暖的。父亲便是我的游乐园。每当扑进父亲怀中,他总是会给我讲许多故事,时不时地用他那富有个性的胡子在我的小脸袋儿上蹭几下,逗得我咯咯大笑,心里却是甜甜的。在他的怀抱中,我大可安心的嬉戏,睡觉。不必担心下雨会淋湿,更不怕阳光的烧灼。和父亲走在喧嚣的大街上,我的小手躲在父亲的大手中,好温暖。我仿佛感到父亲的心跳,那是种多么喜悦与幸福的跳动,铿锵有力。在父亲的怀抱中,我这只快乐的小鸟一天天长大。

直到十三岁那年,我盲目追求时尚。偷偷把父亲给的零用钱买了一双极为流行的长筒靴子,心里美滋滋的。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那诱人的怀抱外,还有更多美好的东西。学校里,同学们华美而高贵的着装成为我视角中唯一的风景线,我羡慕极了。站在镜边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身洗得发黄的旧衣服在长筒靴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刺人。我好恨,恨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父亲,那个老土的父亲,他永远都不能给予我想要的一切。我甚至在心里暗自咒骂他。对于他的好,全然抛于脑后。我开始讨厌和他站在一起,看着他那被皱纹爬满的面颊,望着他那仿佛穿了一辈子不曾换过的旧衣服,我充满鄙夷。在回家的路上,我在前面走着,而他则在一肩之外的后面,提着书包,慢慢踱着。一路无语,唯有一无形的距离将我们隔开。

岁月匆匆,时间将他的头发冲白,皱纹愈加猖狂地咆哮着,我们之间的言语就更少了。只在闲暇时,才搭几句话,我想其实我并不是出于真心想和他说话吧。不然,我脸上为什么会流露出不耐烦?于是,我明白了,原来夹在我们之间的那道鸿沟根本无法逾越,它已深深扎根于我心底,并且根深蒂固。我也从未想到父亲看到我的不屑又会是何等伤心。

如今,我们已天各一方,他为我的学业而奔走操劳着。只偶尔在电话线的一头一点点拉近我们的距离。我终于明白距离产生美,我与父亲间的距离已化成我心里思念的源泉,正滋生一种叫祝福的芳香,飘向了远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对你爱护的人你永远都没有认真把握。父亲,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真的知道了。但我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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