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是我们这一带卖千层饼的,我也不知道他的大名。他家的生意很好,早餐时候,哪怕你稍稍去迟了一小会儿,就只能排队等新的一锅或回家另想办法填饱肚子了,但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愿意等的。
老肖大概是在五六年前来我们这儿的,他是安徽人。刚来的时候,只有老肖自己和他的妻子,他们就租住在巷子口的那户人家。那时候我还上小学,放学回家看见巷口有人在搭类似于帐篷一样的东西,出于孩子的好奇,就跑去探了个究竟。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到老肖和他的妻子。老肖三四十岁的样子,戴着副眼镜,文绉绉的,一点也不像是个做生意的。可他的妻子却显得老多了,微胖的身子,穿着老气横秋的灰色衣服,脸上一笑全都是皱纹,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叫她阿姨还是奶奶了。尽管如此,我对这两个陌生人还是挺有好感的。
老肖夫妻俩与其他小商小贩不同,那些小贩们卖东西总想着缺斤少两,怎么骗顾客“上钩”。老肖夫妻可绝不会这样,有时,就算是给客人多切了一点饼,也不会悄悄把多的拿下去,更不会想着多收钱。夫妻俩脸上总挂着笑容,不是那些一心为了赚钱的人的虚伪的假笑,老肖夫妻笑得十分朴实,就算心情再糟糕的人看见,瞬间也会觉得明朗许多。
老肖的脾气好得不得了。一天晚上,我随妈妈散步回家,经过老肖的小店,听见一阵吵闹声。原来是两个醉汉在闹事。他们买了老肖的千层饼,却不肯给钱,老肖本来也不打算跟他们要钱了,千层饼就当是送给他们吃的了。可是那两个醉汉偏偏不知好歹,不仅骂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还把钱包拿出来在老肖的面前晃啊晃的,一副炫耀的样子。他们甚至还打电话叫不三不四的朋友来砸老肖的店。周围听见吵闹声而来的居民为老肖忿忿不平,大家群起而攻之,很快就把两个醉汉制服了。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没想到老肖居然连连摆手说算了。他用一口还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向我们解释:“这两人喝了那么多酒,估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何苦与他们过不去呢。”最后,那两个醉汉叫来砸店的朋友也不过意了,连哄带骗把醉汉带走了。事后,人们总说老肖心太软,做生意会吃亏的,可老肖总是笑笑说:“吃点亏怕什么,平时得到了大家的照顾啊!”
这几年,老肖也赚了一点钱,在高邮买了房,把孩子老人都接来一起生活了。尽管身在异乡,但总归是一家人团聚了,我们都替老肖感到高兴。他笑呵呵地说自己也算是“安居乐业”了!可他仍旧守着那个小小的店,天天做着千层饼。有人劝老肖换个大点的地方,老肖却说,换个地方我们这些老邻居就不方便了。听后,我们都很感动。
老肖的生意越做越好,现在除了卖千层饼,他还捎带卖一些别的小吃,忙不过来的时候,儿女放学了也来帮忙。
老肖的千层饼,真是香了无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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