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高二>文章详情

站在黄花岗陵园的门口

作者:李鹭鑫 2015-06-18

站在黄花岗陵园的门口

不经意就走到了老家门口,岁月斑白了门上的门神壁纸,消褪了朱红色的门漆,朽蚀了高悬的门檐。叩门的手停在半空,不知该进还是走开。一路的疑问一一跳出,儿时的画面纷至沓来。

我们的胡同院还在吗?那棵高大的槐树还在等着我放学回家吧!那古墙焦急地等着我的情书吧!我闭上眼。

“吱呀”一声响,门开了,跨过高高的门槛,踏入,随即悬空,像掉入了一个古老悠远的梦境里,那“吱呀”的声音像一首从远古传来的歌谣。

手指轻轻叩响古墙,发出“梆梆”的声响,如同钢琴键那样钝厚温柔的声响,古墙斑驳的脸上青苔掠过,平添了些许皱纹。我不在的时候,古墙就是借青苔的手为我一笔一画写下思念的文字。记得童年时候的我,笑声溅湿了你的脸,槐花瓣儿簌簌落下,淡黄色的花蕊落地,我总爱捡起贴在你苍老的脸上。

转身拐入小院,古槐还在,恍惚间看见奶奶依然安详地在树下纳着鞋底,总感觉奶奶的鞋底沾了槐花的香味,总爱穿着不肯脱下。恍惚间看见母亲在屋内张望,该是在想今儿贪玩的娃又忘了回家吧!看见父亲弯着腰,将水桶放进水井,担起满满的一个月亮,然后有节奏地担进家门,该是那月儿也进了我家门儿了吧!恍惚间看到我自己放学后的雨天,穿着凉鞋跳跃在石板道上,一步两步……

后来,一纸封条贴住了我向里张望的眼睛,村子里传言上级发命令要整治村容,将老院改成商业街。

站在黄花岗陵园的门口

走出校门二十多年了,同学们要聚会一次。有位同学打电话来邀我,我推说工作太忙难以脱身,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叹息:“老徐,还是来吧。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见不到这么多人了。”随后,他告诉我某某同学不慎失火被烧死了,某某同学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了。这让我伤感了好久。是呀,岁月无情,死亡无情,而同学之情却弥足珍贵,比起生命和友情,那种工作太忙的托词也显得太苍白无力了。

一生百年,匆匆就完。无论我们乐意与否,无论我们想起与否,每天都有人降生世间跨入天堂,这是人生开幕、谢幕的重头戏。既然我们非常侥幸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非常侥幸地活到现在,而且还不知道上帝什么时候要召我们到天堂去,我们就该好好活着,活得精彩些,活得洒脱些,活得诗意些,为了告慰那些先走一步的亲友,也为了无愧于将来追思我们的后生

站在黄花岗陵园的门口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离天堂只有一步之遥。据我父亲说,在我一岁多的时候,一天正在屋檐下爬着玩耍,生产队修路放炮飞来一块石头,打在屋檐上落了下来,紧挨着我的头皮落地,差一点儿要了我的小命儿。听了这事,我常想,我这条小命儿是捡回来的,无论宠辱富贫,我都得好好珍惜,好好活着。如果说这事儿发生在我不记事的时候,不必信以为真,但十年前我差一点儿死去的事儿却让我记忆犹新。冬季的一天,妻子上街去买菜,我躺在被窝里休息,没想到取暖的煤火烟囱坏了,让我中了煤气。当我妻子回家时,我已经无力再去开门,迟上个十分八分我就要到天堂里去报到了。

楚辞上说:“悲莫悲兮亲分离。”亲人的故去,留给人的伤痛最深,也给人以感触天堂门口的机会。我姥爷是烈士,据说是被国民党的军队剥皮处死的。但那毕竟很遥远,像是飘进我脑海的神话故事。等我姥姥快要去世的时候,被病魔折磨得一把骨头的姥姥,最想看到的是我们这些外甥。按照她的要求,妈妈把我带到了她身边,我怯生生地盯着苍老、垂死的姥姥,怕得不敢做声,姥姥却伸出布满青筋的手抚摸着我的头,眼里充满着欣慰的喜色。从她的眼神里,我读出了一位即将步入天堂的老者对后代的希望,期望自己的血脉在人世间代代相传下去。后来,疼我爱我的爷爷奶奶,慈祥、和善的岳父,相继离我而去,留给我的是不尽的哀思,也让我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进入天堂之门在所难免,而且与自己越来越近。

站在黄花岗陵园的门口

孔子说过:“未知生,焉知死?”关于死亡,连孔子这样的圣人都避讳,当徒儿问到了关于死的问题就用反问的方式来避开。至于芸芸众生,更是竭力不说死,即使万不得已说到死也会用“去世”、“老了”、“不在了”等词语来替代。只有毛主席一向不忌讳谈论死,他老人最为著名的论断是:“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

在我看来,谈不谈死,怕不怕死,死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每人都在天堂门口徘徊着。纵然你位高权重,纵然你富甲天下,纵然你学富五车,纵然无敌天下,最终还是要到天堂报到的。“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兵败乌江,拔剑自刎,固然可悲。他的老朋友、老对手刘邦也不过多活了十几年,多享受了一点儿荣华富贵,附带还因为废立太子的事情跟吕太后生了几场气,因为防范韩信等人叛乱而少睡了许多夜好觉,最后他躺到病榻上才悟出了人生终有一死的道理,以至于拒绝医治,一命归天。在天堂门口,除了像刘邦这样达观的皇帝外,也有很多非常怕死的,有的信佛,有的炼丹,有的吸露,还有的派出团队去东海里寻仙,结果都是徒劳无功,最终都乖乖地躺进陵墓安息去了。

站在黄花岗陵园的门口

清宣统三年三月二十九日(西元一九一一年四月二十七日),广州起义暴发;起义之军百二十人持枪械攻入广州督府衙门,两广总督张鸣歧闻风而逃;然义军终因寡不敌众,数百清军围之,起义军多战死;旋革命党人潘达微见而怜之,收烈士之骸,止得七十二具,葬于白云山麓之黄花岗;九十七年之后,时值腊月,会天大雪,余滞于广州,遂至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陵;止于其门,百感并至,赋诗一首,诗曰:

赤焰难明赤县天,百年群魔舞翩跹;国土已破何人见,金瓯早缺有谁怜?

皇祚不复天威去,天朝迷梦化为烟;五口通商香港失,断鸿声中夷舰现;

圆明园中尽烈火,太和殿里无君颜;水师已覆巨舰沉,黄海之水腥且咸;

春帆楼上条约订,马关之约逆臣签;大沽台上炮声隆,将士陈尸国门前;

新鬼啾啾旧鬼哭,京洼难日见炊烟;宣战诏书何处寻?言说帝后西秋?;

辛丑条约庚子恨,落日秋风哭宝剑;六十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

空向长河咒逝川,不尽国愁在斯年;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

民穷国敝割土地,偿银赔款年复年;可怜越女夜夜哭,半国殖民半封建;

檀香山上聚义士,兴中会中复青天;烈火已燃锤与镰,今将炮火灭清廷;

枪声惊破五羊城,英雄无惧挥宝剑;提携玉泉为国死,何得英名在人间;

友情链接: 在线汉语字典 中国教育考试网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 学信网 人民网教育 中国教育发展基金会

冀ICP备2021019811号 Copyright @ 2021. kxl100.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