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光老去,阿衡坐在藤椅上望向壁炉旁的言希,轻笑着向孙辈述说生命里色彩最浓重的故事——他们最初的十年。
98年,言希尚不知道他的小妻子已从江南归来,阿衡也只心心念念着在在的病,但命运蛮横地用那抹致命旖旎的人影,蛊惑了刚入京城不谙红尘的稚拙的阿衡。
“衡不同于轻重”,即使温家三代人的排挤驱逐全部撞向那个温和的女子,她也只低垂着墨黛远山似的眉,笑意温软。可是那个傻姑娘在面对那个漂亮的少年时,却失了方寸。在弄堂昏暗的灯光下,忘记尴尬难堪,怔怔的望向那个从未见过却铭刻于心的背影。
当温家少女撞上言姓少年,正当年少,一场十年好戏搬上帷幕。
粉衣玉面的言希在98年末,带阿衡回到江南乌水。
乌水时的记忆,是阿衡最初与言希相守雕琢的岁月。船坞,梅花,渔家,碧波,城隍庙,轻轻浮动在乌水那个岁月研磨千年,风姿绰约的小镇。
就这般,时光蹦着格子,来到99年。纵温父不愿阿衡爱上言希,可若非注定,两个固守极端的人,凭什么在那年那月那刻相遇,至此终年,分割不清。
99年,阿衡住进言家,悉心照料着那个迷她至深的少年。日子平平淡淡,以排骨粉色为主调的生活,偶尔掺杂入少年暴戾的血色,屏幕上绿毛怪还没有通关,阿衡的情歌“人若有知配百年”唱到那年尽头。
00年言希出国,丢了自己,只记得“08-69”他的家。阿衡再见他时,已看不到少年飞扬的笑容,木讷呆愣。岁月将言希定格在17岁。
那年,言希把弄着九连环,阿衡窥到那副《朝阳》,明媚残破绚烂寂寥,一如那个少年,半沐在阳光,半眠在黑暗。想阿衡誓言,“言希,等我长大,我们结婚好不好?”想言希唇齿轻碰,即使发不出声音,却是“阿衡”二字无疑。想言希一句“我回来了”沙哑干涩,却是世上顶美妙的声音。
言希癔症,整整一年,终于归来。
然这一年,阿衡选择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终结,回到江南,没有言希。
02年,阿衡有了未婚夫,言希成了当红DJ,温言的道路生生叉开,似乎死生不见。
想起旧版中言希用修长手指绘过那块青石墓碑上“温氏阿衡”时,唇畔如花,眉眼如画,精致面庞滑过凉凉笑意,对温家人说,“我乐意扛着少年丧妻的名头,即便是空坟,那也是我的。”这是他言家的女儿,他言希的妻子,与温家无关。雾色中,浮现少年面孔,心中被撕咬去最柔软一块,凉凉蔓延,痛至全身直至麻木。
03年1月10日,阿衡生日,言希弹奏《Myprayer》,卑怜了骨血和骄傲。忆起98年末,凌晨火车上,少年曾道“生日快乐”;01年初,言希倾其所能,让阿衡堂堂正正活在世上,不再被抛弃残踏。
03年,言希恢复单身,那个自卑的连“我喜欢你”都说不出口的温姑娘终成了他心尖的一根刺。
“言希啊,晚安。”那一刻,言希黑眸中注入无法言说的温柔。
言希回到乌水,道“只要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
纵时光把曾经过往颠覆了最初年少模样,可除夕那日,命运仍让一场相见如约而至。
病房里,言希轻轻诉说,“宝宝,我一直很好,像Marry说的,没有你,也很好,可是这不代表你不重要。”
此时,相识五年,紫竹林尽头,爬过委屈与尊严,“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
那一年,两个人终于走在一起,即使短暂,却是十年微尘里最惊艳的风景。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那抹倾城色,终被阿衡打动。阿衡喜欢言希的第五年183日,一切都在03年尾的炮声中化作灰烬“温衡,我不喜欢你,从来。”
05年,阿衡离开,却难忘心中少年,“在我心中,盖着一座铜雀楼,里面落英缤纷,芳草鲜美,锁着我的言小乔,我的美人,我的未亡人。”
那年,言希成为言龙子。
哈,言龙子,言聋子。
对言希,名副其实。
06年初,言希丢掉年少轻狂。
他说,他想有一个家,不再孤独寂寞,不再被抛弃辜负。
阿衡说,“医所爱之人,能自私一次,才能无私一生。”此生唯一一次自私,治好言希耳疾。
言希望向阿衡大笑说,“这是我的信仰。”他心中的Maria。
06年年末,异国他乡,圣诞之夜,“宝宝嫁给我吧。”
07年初,言希阿衡登记结婚。
那一天,春暖花开。
—言太太,你好。
—言先生,请多请教。
温言二人终是彼此结伴,共看余生风景。
08年,阿衡言希回国,携宝宝一枚。秋,言希阿衡回到乌水,最初的起点。
对于言希,十年不断地排除,不断的追逐,才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妻子——温衡,之于温衡,亦是如此。
98—08年,阿衡跨过十年暗恋岁月,言希也终成长为男人。
从相识到相知,十年过隙,终修成百年夫妻。
流年里岁月静好,风车轻动,诉说着十年的故事。——书评记《十年一品温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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