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逢春节,就进入各种动物的屠宰期。
姥爷会杀羊,很多家中养羊的就会将羊牵到我家。姥爷动刀,我虽然年纪小,也会参与其中。杀羊感觉是很残忍的事,无奈要成为人们口中的美食。也只能将这些温柔的小羊开膛破肚。羊被杀之后要剥皮。顺利地剥皮不仅利于羊的卖相,而且能得到一张完整的羊皮,可以卖个好价钱。剥皮前要把羊的四个蹄子的末端剥开一个小口,将一根筷子慢慢地插入,拔出筷子后用嘴从开口处吹起,这个活很费气费力。姥爷吹不动时就喊我:“来来来,吹两口!”一嘴的羊毛腥膻能让人回味好几天,羊被吹得像鼓起的气球,摸着又圆又胀。把羊挂起来,从脖子往下下刀,刀口极其锋利。羊皮像翻卷的毛分开两边,轻轻一刀顺着皮往下走,左手把皮撑开,右手用刀剥离皮与肉。
虽是冬日也能忙呼一身汗。姥爷对我的奖赏就是羊腰羊肠等。这些属于羊杂碎,有钱人是不吃这些的。正因此我才有机会能品尝到这些美味。吃羊肉那是很奢侈的事,连想都不敢想。把羊腰剥出时还带着湿热,不像现在的烤炉把腰子剖开,撒上各种调味料在大火上急烤。小时候吃羊腰单纯自然,湿热的羊腰放在煤火上,煤火是正燃烧的红煤火,放一把火钳,羊腰放在火钳上,炉火红红的,香味浓浓的,一边烤着火,一边翻着腰子,不需要任何作料,羊腰本身有盐,经过炙烤后变得奇香无比。从一开始很大的一对,最后被烤成小小的一个。羊腰就着馒头,能吃得山呼海啸一般,一口肉一口馒头,每一口吞咽都格外有力。
吃羊肠子的那次经历我终生难忘。那年我八岁,坐在地锅旁的木椅子上,地锅炉膛火旺,母亲翻炒着锅里的羊肠子。地锅喷吐着火舌,一阵阵香味飘出来,我大口地吞咽着唾液。按母亲的话说就是喉咙都伸出手了。母亲从锅里铲出一块羊肠,递给了我。刚出锅的羊肠冒着热气,香味早已钻进骨头里,来不及吹上两口,我就吃进嘴里。羊肠就像如今用的橡皮筋,柔软而富有弹力,一大口的吞咽使羊肠卡在了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呼吸好像也被堵塞,脸憋涨得难受,眼泪大颗大颗地冒出来。母亲赶紧扔下锅铲,抱起我,猛击我的后背,一番折腾那节羊肠被我吐了出来,呼吸一下子畅通了,有种起死回生的感觉。现在回想那种嘴馋,是现在任何一种食物都无法比拟的。
儿时的春节,肉香和鞭炮燃烧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是如此美妙。虽已过去三十多年,可回忆里依然带着羊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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