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了逃离城市的机会,其实也没有太多感情。只是城中,少了点乡中所没有的东西。我是喜欢巷的,特别是小雨如酥,我甚爱行走于巷中。不撑伞,不招摇,不喜不悲,再一步一步的彳亍中,忘却一切。
城里的巷,平时其实并非热闹过分,却生有几分浮躁之意,人行走其中,到底还是俗世不可逃。偶有天气阴沉,巷中人少,独自徘徊,却被巷外聒噪的汽车鸣笛扰乱了心境。无人时,意境自然是好的,但我不能够。不知为何,总是感到仍有心浮。
却也是,到底是城,城中巷,也到底是在城,城与乡永远都不会一样的。城中,交通、大厦……究竟还是束缚住了巷的幽与美,究竟还是黯淡了一片天的蓝。
所以我来到这儿。
乡村里的炊烟味儿再怎么说都比尾气不知好闻多少倍。即使是修好的水泥大道,却也鲜少有人涉足,车辆更是不用说,即便是大街,我也自能觉有种清幽萦绕。
这些天,大概也极少有人开着店,一排排店铺,也只有少数几家开着,招揽着并不怎么热闹的生意。这也是一种心境,开店的,不论是人多人少,也总是不关门,陈列着,已经很旧的商品,甚至落满了尘灰,不理睬生意好与坏,一脸笑意围坐在火炉旁,煮一壶香茗,偷得半日清闲,可抵了十年尘云世事变故。
乡的巷,乡中巷,更不会有人。巷中安静闲适,各家各户轻掩门扉,也偶有一两声犬吠。大门鲜少打开,落满了灰尘的门前,也长有几株不知名的小草,这些野草的草籽落到哪里便在哪里生长,而且不管在哪儿都长出惹人爱的翠绿,一派生机盎然。若是人也如这草一般,随遇而安,无论在哪儿,都活出一番自己的天地,该有多好。
巷并不会太干净的,但也只有些草叶,木料,再无其他。偶尔遇到一堆药渣,也不避过,只安心地从上面踩过。听老人家说。谁家孩子要是得了病,便把药煮剩下的药渣倒在路上,任路人踩踏,这孩子的病不久便好了。想来这一堆堆药渣里饱含的,必定是一片深情吧!亲情,本来就是最牢靠的感情,那种感情,是刻在骨子里留在血液中的,任你是谁也改变不了。
彳亍在这巷中,天公不知是作美还是不作美。飘起的雨点润湿了巷,雨巷,我可会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半截青砖滋生出的绿苔,是在提醒我,谁都逃不过岁月的流转,不论是人或是物。我总是相信,世间万物总是有它存在的道理,每一件物,都是为了每个人或每件事所存在的,抑或许,不为了谁,只是想存在,仅此而已。
一堵堵墙林立在我身旁,上面斑驳的印痕总让人想起光阴二字。也许,这不是一个词,而是一种心境。它给人的,也只有那么多而已,墙缝里的青苔令我惊喜,城里是看不到这种植物的,总有一天,你我的生命也会如这堵墙一般,在不经意间,爬满了青苔,令人无所适从。
乡下人家的院墙并不高,一支枯枝从墙内探出头来,我想,它不会是红杏一枝的。这样冷的天,不知除了我可否还有一个爱上乡巷的人在寻觅一种幽静?其实有没有并不重要,一个人,风景独好。一个人是诗,两个人是画,喜爱品诗,对画却一窍不通,一个人的日子,也该当过得慈悲简静,安宁如水,活出的,是自己的世界。
也有几只鸟雀轻啼,只是不如黄莺画眉婉转动听。巷边的枯叶,却是叫花花草草失了颜色,生命的颜色,本就不只是绿意生机盎然。枯黄的叶片,却也叫我想起“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尽管没有幽香醉人,也是生命的奉献。年华老去,若仍如枯叶般甘奉献自己,也是了无遗憾。
谁人不是这幽巷的过客呢?我只得匆匆一瞥,匆匆行去。路过,已然是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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