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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情的道路上,最大的过错是错过

作者:唐家璐 2018-01-20

从接到阿阳的电话到出现在他面前,不过才二十分钟时间,他面前已经有了四个空着的酒杯。我走过去,他只抬眼看了看我,示意我坐到他对面的座位上,把端在手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又招手让服务生再给他加了一杯,同时给我叫了饮料。

我用饮料默默地陪他喝完了第六杯酒。

他放下杯子,拿起桌上的烟,熟练的打着了火,然后靠在椅背上,一手抱在胸前,托着拿烟的手肘,那只拿烟的手紧紧的摁着太阳穴,闭上眼睛,开始叙说:

“我今天见到她了。还是那么瘦,还是那么平常,也还是那么的温柔……”

随着他的叙说,我与他一起回到了昨天。

阿阳和桔子的认识是充满戏剧性的。

那是他们初中的最后一次运动会,不知道谁突发奇想,把象棋也列到了比赛项目。阿阳过五关斩六将,好容易进了决赛,遇到的就是此次进入决赛的唯一的女生桔子。

说实话,桔子并不是个漂亮女孩子,瘦瘦高高的,五官平常的很。阿阳虽然向来是个风流才子,却真的没把桔子放到眼里,但是,向来以君子自居的他在那天还是放了水,让桔子赢了。

从此后,桔子好像就认定他是个好人,是她的朋友,见了面,都是满面春风地打招呼。

后来,中考初选过后,全校的有望升重点高中的同学组成了一个班,被学校重点照顾。

桔子和阿阳都进了这个重点班。那天,他一进教室,桔子就在第三排招呼他,让他过去,他也没多想的就过去了。然后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同桌生涯。

有时候,有些人,你以为TA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拾起的漫不经心。

初始,阿阳真是没有把桔子放到眼里的。桔子实在是普通的很,长得普通,性子也平常。既不会像其他女生一样娇滴滴的说话,也不会掩着嘴装害羞。她就只一门心思的对人好。

她认为阿阳是好人,是她的朋友,好就对阿阳好,完全没有条件的那种。打理桌子,给他带早餐和零食,陪他在自习课上偷偷玩儿飞棋,偷偷下象棋。一开始,阿阳有些不太习惯,同时心里又有些得意的,怎么也是一种骄傲吧。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反正桔子就是脾气好的很。

后来他们一起入了高中。

入了高中的桔子和他不是一个班,但还是对他好,常常给阿阳送东西,帮他洗衣服。宿舍的哥们都偷偷的叫她阿阳的小媳妇。阿阳虽然嘴里有解释说他们误会了,但心里还是得意的。也并不是十分的制止。

后来,阿阳的父亲意外去世了,本来就脆弱的母亲精神崩溃,妹妹又小。他不得不辍学,去挑起家庭的重担。

走出学校走到社会,十七岁的少年不只是经历了家庭的巨变,更是心理上的巨变。

曾经傲人的成绩没有用了,曾经的风流倜傥更没有用了,那些敏感和自尊,统统都不能保留了。母亲需要照顾,妹妹也需要照顾。而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有时候想哭都不敢的。他怕他一认怯了就没有信心扛下去了。

桔子每周放假,都会去他家里看看他。多数时候,他是在外面奔波的,桔子就陪着卧床的母亲说说话,帮着小妹妹一起整理一下家务。

每次来时,会给他带一本书或者一张卡片,有时候只是她从哪儿捡得一片叶子。

她的频繁的到访,给了他极大的安慰,让他更有勇气坚持下去。

后来,桔子考上了市里的大学。每周都会给他写厚厚的一封信。有时候还会是两封。

写她大学的生活,写她读过的一本书,看过的一部电影,吃过的一种食物……

慢慢的,他感觉他跟着她一起读了大学。这虽然不能弥补他没能够上大学的遗憾,但也聊以自慰了。

后来,他做生意,常去市里,每个月,他们就约着见一面。就在他提货的市场之外。因为当天要打来回,相见的时间很短,都来不及吃一顿饭。很多时候,只够打个照面,说个十几二十分钟的话。

但不管他什么时候到,总是见桔子已经等在市场外了。

即使只是匆匆的一面,对他,也是很感觉温暖。

在他,桔子真是个好朋友啊,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女孩儿啊。

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如此而已。

他们这样相交几年,桔子一直陪着他,陪着他适应了社会,经商上了轨道,经济好转,家庭稳定下来,母亲的精神也好了起来。

也陪着桔子走过了三年多的大学时光。

在桔子大四的这一年,阿阳的生意做得已经很红火了。家里说亲的不断。

母亲一直劝他找个合适的定亲。

母亲不是不知道桔子的好,只是,自己的家庭和自己儿子的文凭,都比不上桔子,她怕儿子等半天鸡飞蛋打,或许,她还怕儿子文凭比媳妇低,将来受气。

在他商铺的隔壁是个服装店,老板桑红是个年轻的姑娘,漂亮的紧,一直对他有意。母亲和妹妹都倾向于她。

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因为,他和桔子之间,从来没有明言,没有说过爱或者不爱,当然,他知道桔子对他好,但是没有明证的事情却总是让人无端的感觉不踏实。同时,他也感觉母亲的担心或许是对的。以前的时候,自己无论是读书还是下棋,还是其他,都是稳稳地压得过桔子的,现在桔子的文化程度比他高得多了,这让他无端有些自卑。

可是,放手又不舍的,告白又不敢,怕伤了自尊。

那天,他翻来覆去,思考良久。

放是舍不得的,这么多年下来,桔子快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此时,他自己还没有充分认识到桔子的重要性),但是,拿又惴惴的,拿得也不甘心。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被桔子追着跑,被桔子宠坏、捧高了,放不下自己的架子,或许还有些自卑在里面吧,因为自卑而自傲。

一夜没睡,天刚蒙蒙亮,他起来上厕所。

这一排全是商品房,只有一个公厕在商品房的后街。

回来的时候,隔壁的后门也露出了灯光,听到他的脚步声,漂亮女老板桑红娇脆的声音响起来:“阳哥,是你吗?”

他停住脚,嗯了一声。

“阳哥,你过来帮个忙,我脚卡住了。”

他打开虚掩的门,看到穿着漂亮的水红色丝质睡衣的桑红半趴卧在地板上,她的一只脚卡在了货架后的角铁上,白生生的腿半露着,胸襟低垂,露出一点儿胸前的春光。

阿阳脸红了,他有些慌乱的蹲下身子,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帮她的脚从鞋子里脱出来,还没等他站起身来,桑红的双臂缠了过来,然后是胸,整个的上身……

他不是被强迫,只是被引诱。

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空得很,恐惧的很,他迫切的想见到桔子。

于是,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拿了钱就坐上车去了市里。

桔子在这儿读了三年半的书,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学校。

学校很大,很美。一栋栋的教学楼,一块块的草坪,一处处的林地,一对对自信飞扬的年轻人……

他有哭得冲动:大学,曾是他年轻时并不费力的梦想,如今却只能成为幻想。

他的到来简直让桔子欣喜若狂,甚至都没有关注到他的反常,喋喋不休的向他介绍自己的学校,急于把自己的生活分享给他。

他突然有些点自卑,有些羡慕和嫉妒,带着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一点恶意对桔子说:“桔子,我定亲了。”

桔子拿着棒冰的手突然就僵在了半空,愣愣的看了他半晌,像不认识似的,眼里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保是黑洞洞的。

他被看得有些惊慌,把头扭到一边,想解释,却又没有开口。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桔子手里的棒冰都化了,顺着她的手腕滴下来,滴到她的花格子裙子上。

他看那一滴滴粘稠的东西落到面料上,慢慢洇开,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联想:那棒冰,那水,就是自己吧,终将从桔子的生活中消融、消失。

这想法让他恐慌,他抬起头来,他害怕这傻姑娘当了真,更害怕这傻姑娘会哭。

但是,桔子脸上的表情却是奇怪的很,不是伤心,也不是绝望,只是一种僵硬,就像是木乃伊。眼睛干涸的很,黑洞洞的。

但这个表情却让他的心脏受到极大的震动,他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

他伸出一只手,试图隔空去抓住她。

但,距离太过遥远。他只是徒劳的抓住一把空气。

桔子此时却动了,她收回目光,看了看阿阳伸着的那只手,眼睛又转向四周,然后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前,把棒冰棍给放进去,又直接把淌满了棒冰水的手在裙子上擦了擦,然后顺着林间小路,走向深处去了。没有回头,也没有踌躇。

格子裙在树隙里闪动,很快地消失了。

阿阳捂着胸口,蹲下了身子,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条格子裙消失了。

那天,阿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等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当他疲惫不堪的打开家门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家里是满满的要溢出来的喜庆氛。

穿着漂亮的水红色秋裙的桑红坐在客厅的沙发中间,母亲和妹妹一边一个,妹妹还靠在桑红身上,亲昵的如同亲姐妹。

还没等他明白过是什么事来,妹妹就蹦了过来,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向桑红身边摁,一边说:“哎呀,哥,你可真厉害,你和桑红姐都确定关系了,也不告诉我们。刚我们都给你看日子呢。”说着又有些神秘有点坏的一笑,在他耳边说:“这要是再晚了啊,我的小侄可能会等不及哟。”说完自己先咯咯的笑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阿阳一直在等,等桔子的消息。

他从心底里感觉,桔子不会就这么放手吧,毕竟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

尽管他心里不安很重,但他拒绝去相信,他和桔子相识了六年多,桔子对他好得没法说。以前的时候,两人之间,桔子是绝对的主动者,主动的和他联系,主来他家里,这次应该一样的吧?会的吧?

四十天过去了,桔子的消息没来。

阿阳自己在这四十天里,简直过得像做梦,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不管做什么,都想起桔子。

他知道,自己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在乎桔子。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某个人只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却不成想,她会成为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甚至不可切割。可,在我们拥有的时候,又放手的太容易。

到最后他终于不能忍受没有桔子的痛苦,打算把所谓的自卑、自尊放到一边去找桔子的时候,被他选择性遗忘的桑红找到了她的母亲:她怀孕了。

接下来的事情,阿阳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定婚,结婚,短短一个月,就完成了,稀里糊涂的,他就成了桑红的老公。

结婚的那天晚上,他痛哭失声:桔子,他最终失去了他的桔子。

当时,他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只是抱怨命运,只是感伤自身。

结婚后的日子没有他想像中的好。桑红个性很强,在生意上样样抓,在生活上也一样,不只是他得听她的,她的母亲和妹妹,也在她手下俯首。与随和的桔子完全相反。

他更加的思念桔子。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去打扰桔子。

其后,他们没有再联系。

六年过去了,今天的相遇猝不及防。

桔子还和以前一样的高瘦,但是衣着时尚,气质文静,她的美不像桑红那样的张扬,却有着一种安定人心的静然。

桔子至今还是一个人。他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隐密的欢喜。

他忏悔似的把自己当年的事情一一交待。

桔子静静地听完,然后用很大很亮的眼睛盯着他说:“其实,促使你走到今天的,不是什么命运,是你的选择。当年,你始终不表白,从来就是暧昧,咱俩相交六年多,你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当年你和桑红的事情一出,你如果把事情告诉我呢?当桑红怀孕时,你也告诉我呢?“

最后,她总结似的说:“你从来不伸手,又如何能够打开一扇门呢。”

是啊,他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甚至没有去牵过桔子的手,又如何去期望命运女神对他的眷顾?

越想越难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难过,却一直把这些推给命运,而今天桑红的话让他意识到,他自己所有的结局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这让他受不了。

故事讲完,他又叫了一杯酒。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转啊转,眼睛透过杯酒,透向辽远的虚空,他像梦游似的说:”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我轻轻的啜了口饮料,轻缓的说:”这个世上,能够契合相爱的本来就难以遇到,即使遇到了,有的人是因为羞于表白而错过,有些人是小问题而不肯道歉而错过,还有很多因为父母家人的反对、世俗的事件而错过。能够修成正果的爱情,其实是凤毛麟角。“

他喝了一口酒,说:”我发现我真的很爱她很爱她,没有她,我的生命就不完整,生活就不完美。如果我离婚,桔子还会跟我吗?“

我有些惊异的抬起头,或许真的是这几年生意的顺利给了他极大的信心,才让他有这样的勇气和底气,我却不敢苟同。

在爱情的路上,最大的过错就是错过。

当初的时候,不管是出于自尊还是自卑,轻易的放手,今天就应该承担自己选择的责任。

我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转缓的转动着,杯子轻轻的磕击桌子的声音清越遥远,我说:”你当初既然选择了放手,就不要再轻易打扰她了,你觉得,你让她背负上破坏人家庭的名义,对她有什么好处?还有,你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不要因为爱过,就成为你任性的资本,也不要因为错过,就成为悔恨的永恒。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有一种爱,叫放手。

爱的时候,倾尽全力,死了也要爱。放手的时候就别再捡拾,给彼此平静,是对爱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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