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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叫老黄的狗

作者:郁茹菲 2013-08-15

岁月如歌,时光荏苒。当时间的巨轮碾过,总会在生命中留下许多不可磨灭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刻在你的岁月,点缀了你的生命,更给你编织了一个美好的回忆。它也许是曾经,但它一定是唯一。

生活总会为你带来一份快乐一份爱,比如陪伴在你身边的狗狗。

记得老黄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是七年前,那时它才一岁。作为一只中华田园犬,它的体型已经正常大小。因为皮毛是土黄色的,所以给它取名“老黄”。

老黄并不是一只宠物狗,因为在农村地区,中华田园犬是用来看门儿的。在我心里,我觉得宠物狗每天卖卖萌,和主人玩耍,给主人解闷,是和看门的中华田园犬不一样的,因此我不认为它是宠物狗。

老黄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因为对陌生环境的不熟悉,所以整日面露凶光,对我们狂吠,尽显中华田园犬的剽悍。我们只好用铁链子把它栓在墙角。但没过多久,可能因为我们每天给它食物,感受到我们对它没有恶意,渐渐对我们亲热起来。不再生人勿近的样子,甚至可以去摸摸它的头。但是面对外人,它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残。我知道,它已经融入我们这个家了。

除了看家,老黄带给我们很多快乐。吃饱饭后,它经常懒洋洋地睡在地上晒太阳。我为了逗它玩儿悄悄地喊一声“老黄”,它每次都十分迅速地抬起头看着我,等半天看我们没事儿后又慢慢躺下去,这总是让人忍俊不禁。老黄的听觉总是十分敏感,它可以在众多摩托车声音中分清哪一辆是爷爷的。我家外面时时刻刻都有摩托车路过,但是如果老黄突然表现得十分激动,不停地扯着链子在原地打转,我们就知道,爷爷的摩托车回来了。

老黄吃东西一点儿也不挑食,给什么它吃什么。有时候家里有事来不及给它做饭,舀一碗冷饭加点开水和盐,它就可以吃得很香。有一次我们买水果番茄吃,我抓了一把放地上给它。结果这种红红的小小的还一滚一滚的东西它以为是活物,伸出爪子去拍。一拍小番茄又滚了,吓得它一跳,有点害怕又有点激动,又用爪子拍了半天。最后它居然用自己的脑袋去地上把小番茄按碎,吃掉。我们一边笑一边把它耳朵后面的番茄汁擦掉,它还那样傻傻愣愣地看着我们。

转眼三年过去,我上初三了。因为要中考,每天总是很忙,后来干脆就住校没时间回来了。恰巧这一年,因为家里发生一些事儿,实在不方便再养狗,只好忍痛将它送人。

刚好村子里有一家人需要狗看门,爷爷便直接拉着链子将狗送去了那个人家。刚开始老黄被拉出门的时候它还很兴奋很好奇,因为从来没出过门,可后来当把它送到那家人的院子里栓好,爷爷要走时,老黄就扯着链子拼命狂吼,看着爷爷的眼里尽是焦急。链子几乎被扯断。

爷爷尽管不舍,也只能赶快走了出去。临走时那家人拿了五十元钱给爷爷,爷爷拒绝了,说我们不是卖它,你们以后好好养它就行了。

那时我几乎是两个星期才匆匆回一趟家,这些都是听爷爷说的,我也没时间去看看老黄,就这样一直到了初三毕业。

后来,我想在暑假里找个时间去看看老黄,却因为那家人也是终日大门紧闭,总觉得和他家也不是太熟,不方便很麻烦,就一直没去,总想着以后还有时间。

再后来,我择校去了离家几百里外的学校上高中。开学之初,听妹妹说那天她和小伙伴到那家人的门口,他家刚好在家,就进去看了看老黄。

妹妹说老黄还认识她,似乎很兴奋的样子。那家人应该对它很好,老黄长胖了很多。

听了这些,我突然很放心。

当第一个学期还没结束,周末的晚上睡觉之前,我接到爷爷的电话。

他说老黄死了。

我当时一下子就蒙了,怎么也不相信,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爷爷说上个星期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那家人突然把老黄送回,因为之前他家没有提前打过招呼,没有准备地方安置。老黄又长得那么壮,只好暂时把它拉去老房子里关着再做打算。

谁知才晚上就出事儿了。

我家的一个十二三岁的淘气邻居,就去老房子里逗狗,非说老黄不会咬他,因为门锁着,就去把窗子推开趴在上面伸手进去摸老黄。爷爷看见说不要伸手去碰很危险,他不听,结果他称爷爷不注意再次去逗老黄时被狠狠咬了。

当时一下就咬出血了,连忙送去医院包扎。被狗咬了就必须打狂犬疫苗,这怎么算不是我家的责任,结果爷爷才提了一句,邻居家就翻脸想吵架。

爷爷什么也没说带被咬的孩子去打了疫苗,花了三百块钱。当时三百块钱在农村并不是一笔小数目。爷爷非常生气,既是生气这无缘无故的破财,更生气人与人之间的冷漠。

因此怕再有这样的事儿,第二天便联系了一个狗贩子,将老黄拖走了。虽不知道这个狗贩子具体是怎么处理狗的,但是估计是卖给餐馆。

末了,爷爷说过了一星期冷静下来想想挺后悔,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两个月前的一天,老黄突然冲进我家,躲在里面不肯出来。爷爷把它拉出一看,脖子上血淋淋的。仔细看看,原来是脖子上的皮带将它割破的。

那家人是将它喂得很好,可是他们不会照顾狗。老黄越长越胖,脖子上的项圈越勒越紧,可他们也不会给它换换。直至将它的脖子割破,露出血肉。那天它挣断了链子拼命跑到我家。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声音呜呜的,躲在桌子下不肯出来。爷爷看它也是如此可怜,帮它涂了药,换了大的项圈。

让我们惊讶心疼的是一年前送它出去的时候唯一一次走过那条路,它却依然记得,才挣脱链子就毫无停息地冲进我家,它是如何思念我们,才会记得一年前它走过的那条路,才会拼命挣脱链子冲回来。

如果说它死的那个消息我很震惊很伤心,那个这个消息才如一把刀子扎进我的心脏,让我如此心疼。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得不能自已。对它的心疼止不住地在心里蔓延,甚至难以呼吸。可是再哭它也不会回来了,这一刻,我感觉失去了一个家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时常想起老黄。一直处于后悔之中,当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去看看它。我甚至无法想象那个暑假那么多时间居然一次也没去。什么那家人不在,人不熟。完全是借口,我就是觉得麻烦,觉得以后时间还多。

总是要等失去,才懂得珍惜。却也只剩那些零碎的回忆。

如今我在大城市里上大学,总看见人们拉着各种各样可爱的狗狗,不论是哈士奇,阿拉斯加,还是泰迪、八哥、萨摩耶,都是名贵漂亮的狗狗。

可我总想起我家曾经的那只中华田园犬,老黄。而且伴随岁月的流逝,这个念头更盛。

看着网上网友们给自家名贵的狗狗穿衣服,买小床,买玩具,吃各种好吃的。我想说,在我们农村里,我们给不了狗狗舒适的生活环境,只能给它一条铁链,一个砖搭起来的窝,甚至吃的有时候只是盐拌饭。但它们一点也不比这些狗狗差。

它们忠诚,它们帮主人看家护院。就像老黄一样,它一辈子只认一家主人。人一生可能有很多宠物,可狗狗一生只会有一个主人。

也许在那几百个日日夜夜,老黄一直盼着我们能带它回我们那个家,我低估了它对我们的忠诚。直到最后,我们才明白它对我们的感情。

愿狗狗都能遇到一个好主人,让他们的一生安稳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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