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瘌痢头阿五

作者:张力奇 2018-04-25

他站立了很久,却没人理他。

空气中夹杂着羊肉的香味。烧得酥烂的蹄髈从他面前端过。看得出,他馋得很,也许是饿了,使劲咽着口水,眼睛里飘着渴望,脸上却木然。

三奶奶见了,给了他三个包子:“可怜,瘌痢头阿五,你走了吧!”他接过来,狼吞虎咽吃两个。大概饱了,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包子,竟扔在了地上,又立在那儿。

这下,一旁的人有些生气了,便不理他。他却固执起来,手还插进裤兜里。

三爷爷怕等一下客人来了看见,不雅观,便给了他一瓶“稻花香”,说:“给你,走吧!”

他即刻接过酒,屁颠屁颠地跑到小卖部,不知道去搞什么,一转身却又来了。三奶奶一见他,上火了,说:“又要吃又要讨,介个不要脸的,快滚!”

他听了,把头低下去,不说什么,却也不走。三爷爷晃了晃手中的肉,讽道:“侬做工不做,就晓得吃,吃,吃,吃个屁!”大家哄笑起来。

他还是没说什么,却有点来气了,脸涨得通红,白了三爷爷一眼,打了个响鼻,很气愤的样子,头却埋得更低了。

大伙儿指指点点。“阿拉顶不要看侬种人。”“介个讨饭骨头真讨厌,像只赖皮狗。”

爷爷说这年成要饭的就他了,便拿出两块钱给他。他伸出手来,一枚却掉在地上,正落在爷爷脚边,他趴下身,捡起来,放入口袋里,喊了声:“大发财呵!”便走了。

大家以为他不会来了,各忙各的。

想不到一眨眼功夫,又来了。因为上次得手,这次竟有些嚣张了,居然靠着门框站在了门槛上,嘻皮笑脸,露着大黄牙……

四爷爷在祖辈里排第四,长得魁梧,年轻时是个屠夫。他正在厨房里杀鸡,听人说“瘌痢头阿五”又来了,便操了把正滴着鸡血的菜刀跑了出来,吼了声:“阿五!”

“瘌痢头阿五”吓了一跳,转过头去,见四爷爷这番凶神恶煞的模样,便吓出了魂。

“你还要来,老子要砍了你的头!”

“瘌痢头阿五”见了,忙跑了起来。四爷爷假追两步,“瘌痢头阿五”跑得更急了,一跤摔在地上,众人大笑起来……

我觉得狼狈的阿五的确有点可恨,可又觉得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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