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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金学 2016-01-22

在我印象中,紫是最高贵的一种颜色。它既没有红的俗艳,也没有蓝的清纯,在红与蓝相结合的一刹那,便注定它属于另一个空间:海天之遥、俗尘之外。紫汲取了红蓝的精粹,但只因它的“血统”不纯,便常常飘忽在人的视线之外,偶尔映入眼帘,也不过是个朦胧的紫色幻影。

很小的时候,我便时常接触到它。那时,它只是瓶散发着怪味的紫药水,浓得化不开的紫色,涂在人的皮肤上,成了一块丑陋的印记。那时的紫色,只是一瓶简单的紫药水。

慢慢地,药水化开了,被稀释,却变成两片浅紫的嘴唇。一次凄惨的经历孕育了它,病态的嘴唇、病态的眼神、病态的女孩,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那两片浅紫,有些可怕,但我还是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后来我才知道,心脏病是要死人的,而那可怕的浅紫也成我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段抑郁的紫色时期,终究被时间所冲淡了。之间隔了一段没有紫色的空白,却填满了红、橙、黄、绿、蓝……

一次偶然,我获得了几粒贝壳,其中竟藏着一粒小小的紫贝壳——天然的紫,竟美得出奇。映着跳跃的阳光,紫色包容了一切:死和生、绝望和希望、虚幻和真实……于是,我对它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憧憬。

初中时,遇到一位和我一样喜欢紫的人。她给所有的颜色都取了代名词:粉红,侍女;天蓝,公主;橙黄,厨师;草绿,园丁;沥青,骑兵……惟有紫色,她觉得无词可配。高中时,又遇一位嘲笑紫色的人,她说,我像夜晚的紫灯笼,幽幽地发着冥光。那天,我第一次穿上一件紫色的衬衫。

圣诞节,我收到两张贺卡,一个初中的她,一个高中的她,选择了同一个画面:飘雪的冬天,粉紫的背景、粉紫的小屋、粉紫的炊烟,整个笼罩在一层粉紫的迷雾中……

紫色的高贵、宁静,已是不争的事实。

偏偏有个可敬又可气的金庸,给他笔下那位刁蛮任性、古灵精怪的小魔女取了个“阿紫”的名字。不知他是否了解紫色,也许在他眼中,各种颜色皆出一炉,他随手一拈便是“阿朱”、“阿碧”,就连高贵、宁静的紫色,也被那残忍自私、毫无气质的魔头给糟蹋了。紫源自红与蓝,但它并不中立,它有个性,高贵、宁静的气质便是它的魅力所致。快乐的红与忧郁的蓝掺和在一起,暖与冷的结合,紫色生命中便充满了矛盾,对立而统一。

它可以是祥瑞的紫雾,也可以是阴冷的冥火;它可以涌动于俗世人群,也可以孤立于遥远水天。

紫并不永恒,但却守恒,直至宇宙间再不存在欢快的红与忧郁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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