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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旭涛 2023-11-04

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我背着鼓鼓的书包,迈着沉重的步子,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自从踏入了高中,复杂繁多的知识接踵而至,就像这背上的书包一样,常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一阵略有些凉意的微风拂过,理顺大树的秀发,吹落叶片上的雨滴,雨滴飘落到我的肩上,打湿了我的衣领,我抬起头,望着叶尖上那将落未落的雨珠,怔怔地出神。  时光流逝,许多记早已被岁月洗去,但生活中有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或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节,却往往能够撩动你的心弦,镌刻到我们的骨子里。  韩老师是我的初中班主任,因为年纪比较大了,我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韩”。但除了年纪,他可一点儿也不老。在我印象里,他总是精力充沛,对任何事永远热情高涨。早上还不到五点钟呢,学校操场上准有他奔跑运动的身影了;每堂课前,他总会早早地来到教室,笔直挺拔地站在讲台上,照例用那严肃而又不失慈祥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我们;学校里许多事务他都抢着帮忙去做,就连体育课也陪伴着我们,同我们一起跑步,陪我们打篮球,整天乐滋滋笑呵呵的。  他是我们的良师,更是我们的益友。可能是长期锻炼的缘故吧,年近花甲的他,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可那略有些脱发的头顶,流露出他没日没夜操劳的艰辛。老韩的一举一动都尽显沉稳干练而又不失蓬勃向上的朝气,其热情与干劲毫不逊色于三四十岁的青壮年。  我以为他会永远年轻,永远不知疲倦,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晨练总是领航的老韩渐渐地跟不上我们的步伐了,是我们的体质变好了吗?还是......  每堂课依然早去的老韩开始习惯于坐在讲台上了,他用两只手撑着额头,闭目遐思,铃声响起,老韩才会猛然睁开双眼,迅速站起来,振作精神,开始精彩的讲堂,但掩饰不住的,是他眼神深处的疲惫。  初三下学期的一天,老韩一如既往地,在讲台上为我们答疑解惑,可他转身想去板书时,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滞,讲题时的声音也微微有些急促颤抖,他似乎总是不经意地用左手扶住自己的腰,他揉腰时的动作,僵硬而又有些熟练,他那腰椎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吧?而他却声情并茂的讲了整整两节课。教室里安静极了,黑板上老韩书写的字已渐渐变得僵硬,手中的粉笔也因用力过猛而断了又断。细密的汗珠在他的额头和鼻梁上涔涔冒出。终于,那道题讲完了,老韩才长吁一口气说:“同学们先上一会儿自习……”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教室外传来极力压制的轻微的呻吟声。这一幕让我内心酸酸的,无法抑制的心疼。  那时的我沉迷网游,成绩日益下滑,记不清老韩与我深谈了多少次,我却总是把他的苦口婆心当作耳边风;背地里,我甚至还和同学们揶揄他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我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刮子:对这么好的人,我都干对了什么啊?!我对得起老师的坚持与忍耐吗?我对得起老师的无私付出吗?  那时那刻,我暗下决心:我要好好努力,不再让老师担心,我要成为老师的骄傲,我要给老师精神上的安慰,来缓解老师身体上的疲惫。  中考前夕,老韩送我们离开母校,看着我们无精打采沉默不语又伤感不舍的样子,他笑着说:“没有什么舍不得,你们不断地成长,离开这儿升入更高的年级是必然的,为了你们今后的人生去拼搏奋斗,等你们有时间了,随时可以回来看看,这里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着......”我能感受到,老韩灿烂的笑容后面包含太多的无奈、酸涩与不舍。老韩的脸上不知不觉地多了几道皱纹,老韩,真的老了!  如今,我已经离开了我敬爱的韩老师,去拼搏、去追寻自己的未来,可通往未来的路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的,每当我疲惫、烦恼时,老师揉腰的一幕,就会揉进了我的心底,使我永远保持一份清醒的头脑,重拾一股永不懈怠的执念和一种奋发进取的精神。  一滴雨水飘落在我的脸上,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雨滴滋润洁净了世间万物,却把尘埃留在了自己的身上,老韩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相对于老韩的辛苦付出,看似繁多复杂的课程所带给我的压力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肩上的书包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重,踩着铺满雨水的道路,抹掉脸上的雨渍,昂起头大步朝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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