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弹剑作歌“徘徊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曾是我的模样。”一 侠客行大道如青天,我欲侠客行。 礼堂外,参赛的学生和随行的家长像春夏的鸟雀一样喧哗,让孤零零的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收敛着眼中的波澜,抱紧了怀里的吉他,也抱紧了我那颗像小兔一样兴奋紧张而不安跳动的心。并没有谁知道我来,因为从一开始我便是孤身一人踏上这条音乐之路的。我爸曾摔了我的吉他,拽住我的衣领,一巴掌重重印在我的脸上,打得我的右耳嗡嗡作响。我妈曾锁我在书房,苦口婆心,疾言厉色地说了一万遍,关于那条路的坎坷曲折,一意孤行只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的班主任白鹿沉默了数秒,摇摇头,冷冷地说:“那不是你的路。”众人轻我,笑我,戏我,弃我,不信我,误解我,世与我而相违,但我仍飒沓如流星地去了,有些悲壮,有些义无反顾。我知道,那就是我的路。礼堂的门很重,隔绝了外面的喧扰。礼堂内很大很安静,宛若一张空白的信笺,在等待我惊鸿地落笔。我用衣角悄悄擦掉手心的汗,不敢多耽,快速地介绍后便开始了表演。那是一首我自己写的歌——《》旋律悠长,歌声飞扬,像极了那年夏末秋初青涩而夺目的梨花海棠。随着最后一个和弦的声音慢慢消散,一个评委老师施施然地开口了:“你还挺有天赋的。”声音淡然,十分耳熟。我心里咯噔一声,抬头正好对上评委席上白鹿的目光。他一如往常,眉目深邃,看不穿他真实的意味……二 我独不得出天渐渐地孤高,云渐渐地迷茫,离群的雁倦怠地衔住一片天青色,迟迟地落了。空无一人的教室,我紧紧咬唇,看着手中已然皱巴巴的纸,再次将它狠狠揉成一团,但许久后又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毕竟是我亲手作的《》,然而它没能让我走得更远,我落选了。那时侠客行的梦就像肥皂泡一样,破碎得理所当然。一只修长的手拍了拍我的肩白鹿默然地在我身旁出现,没有说话,神情复杂。“走开。”我的声音像一只被打断了冬眠的熊一样,喑哑而愤懑。在他面前,我的双手突然把那张乐谱撕成了碎片,不知是在示威还是在质问。我只记得我的视线开始不受控制地模糊而颤抖,直到我起身夺门而出,夺路而逃,某种液体从我的眼眶脱离,所幸没人看到。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三 ,归去来冰雪封山,阳光灿烂。那是我的高三。不顾遍体鳞伤,我仍在那条路上倔强地风雨兼程,锦衣夜行。我的每一本书里,都夹着许多没人知道的歌谣,写满了我的年少。那些日子,纵使我疲惫地拥着书山题海睡去,眼眶深陷,唇边却带笑。有一次,我甚至梦到白鹿坐在教室弹琴唱歌,意外地动听。他修长的手指在吉他的六根琴弦上拨动,熟稔得就像解答那些高考题一样。整个教室安静地听着,所有人的心为之牵动,为之振奋。最后一首歌,他唱的,是那首《》。我几乎要笑醒。但是我没醒。我才后知后觉,那并非一个梦。也就在那时,我的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缠满透明胶带的纸,光亮亮的。那整整齐齐拼好的,是我绝望时冲动丢下的,梦想的碎片。那下面还有一张新的《》乐谱,笔迹清瘦,是白鹿手写的。只是在旋律末尾,多了一行字:“,归去来。”尾声 君有数斗酒,我有三尺琴这条街上最大的酒吧终于请来了那个声名鹊起的年轻歌手。老板两鬓斑白,递给那个年轻人一杯亲自调的酒。年轻人恭谨地接了,目光又回到墙上一张很旧很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抱着吉他睡着的少年,眉目熟悉。“是我儿子。”老板狠狠吸了口烟,“复读一年考上师范之后,联系得就少了。”年轻人沉默着从贴身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纸。纸上清瘦的笔迹和照片泛黄边角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归去来。”烈酒入喉,回忆难收。,,我们却在各自的路上,渐行渐远,步步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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