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早年在莫斯科做官,虽然他有时候做事非常死板,只想着如何为国家做贡献而不关心民众,但从大局上来说,他仍然是一个合格的官员。他曾潜心研读马克思主义,也的确为其中的理论所折服。因此,他深爱着这个养育和成就了他的国家,他的心中永远飘扬着那面熟悉的镰刀锤子旗。
但是他在中晚年的仕途,却没有那么如意。他的领导并不喜欢他的行政作风,于是包括他在内的一批苏联第一、二代领导人的得力助手几乎都被替换,而约瑟夫更是沦落到住进一间只有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偏僻小屋居住,消息非常不灵通。事实上,几乎大部分被替换掉的同志都来到了这里居住,仅靠着附近救济站微薄的补助生活着。约瑟夫每天最开心的时间就是傍晚,因为那个时候,同志们都会有时间坐在一起聊天,聊他们主政时期的作为与功绩,讨论马克思主义,讨论苏联的现况以及他们对未来的展望。很明显,同志们心里并没有失望,反而更加关心自己一手建设起来的国家。虽然受到排挤,担心中仍然飘扬着那面镰刀锤子旗。
有一天,一位同志突然因病去世,约瑟夫与其他同志为他举办了他们认为最隆重的葬礼仪式。那位同志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永远都会爱着我们的国家。”清风拂过那一片本就不富足的土地,破旧的房子几乎要随风而动。夕阳西下,葬礼仪式也宣告完毕。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约瑟夫的生活中,知道他送走了除他以外的最后一位同志。
每到用餐时间,那一片土地上仅有一缕炊烟升起;每到傍晚,他一如既往地拿起《马克思主义》走出门外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荒山和半躲在它身后的落日。
终于有一天,他决定要到市中心去走走,去看看自己曾经所生活过的莫斯科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也好去排解一下他长久以来的孤独。
他在莫斯科郊外的一个集体农庄旁停了下来,这曾是他所管辖的,为莫斯科市民和官员提供了大量粮食的地方。想当年,他还为此得到了民众的一致赞许,这个农庄也曾获得“首都粮仓”的荣誉。他试图找到当年农庄的办公地点,却只找到了一间外面什么也没有挂的屋子。他走进去,友好地同一位穿着西装的同志打招呼:“同志,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我们的农场近来可好?”那个人冷冷地回答:“同志?我们的农场?见鬼去吧!这是我的农场,请你立即离开这里。”“什么他的农场!这本来就是归集体、国家所有的!”带着这个疑惑,他来到了一个部队驻地,这支部队曾在保卫首都的莫斯科战役中,在朱可夫同志的指挥下立下了大功且一直都是一支纪律严明、可靠的部队。但约瑟夫看到的却是怎样的景象呢?门口少了站岗的士兵,营区内一片狼藉且几乎空无一人。他愈发觉得奇怪了。
而后,他走到了郊区相对较热闹的中心区,发现这里多了许多店铺,零零散散,没有了以往集体所有商场的气派。这让约瑟夫既疑惑又气愤:“现在的同志怎么都如此得不遵守纪律?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是会扰乱国家经济秩序的吗?”在街道角落的垃圾堆中,他惊讶地发现那里有他熟悉的——镰刀锤子旗。他赶忙冲过去把旗子从那堆垃圾中用力地扯了出来。他呢喃道:“天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如此对待国旗!”他小心翼翼地剔除国旗上的脏物。将它折好,放入自己的口袋中。他心想:“正巧,家里缺一面国旗,我要把它挂在墙头,天天守着、看着它。”
他继续走着。他发现在他那个时代随处可见的政策宣传车已不知去向。更令他愤怒的是,竟然有人公然与政府唱反调!他捶墙大骂道:“该死的美国佬还是没有放弃!这样的人就应该被送去西伯利亚开荒!西伯利亚需要这样的人才!”但他收到的只有拳头的疼痛和无尽的回音。
他被迫返回了家中。在墙头挂上了国旗后,他躺到了床上,望着国旗上的镰刀、锤子、星星,若有所思。
时间又到了傍晚。他走出家门,望着那座空山和半躲在它身后的太阳,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嘀咕道:“唉——我们强大的苏联哪儿去了?怎么感觉现在的莫斯科像伦敦或纽约似的?我们的军队还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吗?”事实上,在那之后他天天都要躺在床上,或站在国旗前思考这些问题。他疯狂到了什么程度?救济站的同志经常好几天都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约瑟夫决定到莫斯科市中心去走走——也许他能看到与郊区完全不同的景象呢?
于是他在一个夜晚来到了莫斯科市内,一是想重走一次十几年前下班时所走的路,二是想瞻仰一下克里姆林宫,毕竟这是国家的象征,并且夜晚的克里姆林宫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他越往前走,失望之感就越强:他原先的住处已被拆除,仅有原先的路牌提示他,家在这里。过去,他家到工作地点这段路是非常热闹的,特别是在晚上,那些豪绅和他们的妻子有说有笑。但现在,这条路只是黑漆漆一片。路旁草丛中,蟋蟀的叫声不时发出。
他感到非常伤心,但他仍安慰自己说:“别伤心,也许克里姆林宫是另一番景象呢?”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克里姆林宫前进。
克里姆林宫并没有点亮灯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一看:克里姆林宫上正在进行每日一次的降旗仪式。这个场景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他也只是摇了摇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后,约瑟夫向着墙上的国旗,庄严地敬了礼,唱了一遍苏联国歌。他多么希望,国歌中牢不可破的联盟能更加强大。
他推开了桌上早已冰冷的饭菜,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累了,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一觉,不管它有多久。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列宁同志、赫鲁晓夫同志、勃列日涅夫同志、安德罗波夫同志、契尔年科同志以及戈尔巴乔夫同志一同前来看望他。有人说他在任期内做得好,有人则批判他过于集中权力。他也并没有感觉到与总书记谈话有什么不妥,毕竟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同志。只是,他并喜欢赫鲁晓夫同志的作风。她还梦到苏联人民都在积极踊跃地为国效力;他们的集体农庄越办越好;他们在与美国的争霸中取得了胜利,苏联成为了唯一的超级大国;他又重新被选举上任,带领着莫斯科,带领着全苏联走向共产主义……
他的嘴角向上扬了起来,并定格在了那里。他的含笑去世,没有任何痛苦的挣扎。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克里姆林宫上空的镰刀锤子旗落下后,白蓝红三色旗徐徐升起,飘扬在了克里姆林宫上空。在约瑟夫的心里,永远飘扬的却是那挂在墙头的苏联国旗。他觉得,明天的太阳升起之时,那面熟悉的红旗依然会重新升起,苏联将一如既往的是一个超级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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