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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独行

作者:天梦雪燕 2023-04-11

——读后感  她很漂亮。

  毕竟170cm的女生在90年代是不多见的,更何况她那高挑的身材,一头乌黑的长发……她身上的一切都可以引来一大群人的注目,但最迷人的是她那双眼睛,冷冷的,仿佛在蔑视一切。  她没有朋友。  不是因为她那无人企及的成绩,也不是因为她显赫的父亲,而是因为她自身的气质。她拒绝与人交流,她认为那一群整天打打闹闹的男生都是蠢货,她认为那一个个趴在桌上读言情小说的女生是一段段不可雕的木头。没有人敢接近她,不论男生女生。甚至没有人敢在背后说她的闲话,班里最聪明的男生,到了她桌前也会小心翼翼地走过。

  她就这样冷冷地度过了高中的三年。同学们对她印象很深,但对她的存在又不感到意外。就像有些人的青春活力奔放一样,总有另一些人情愿让自己的青春冻结,拒绝在最好的年华做最疯的事情。  但没人想到她会高考失利。没人知道当她出现在本地三本的大学门口时,心中的落莫与惆怅。她疯了一样的沉溺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再也没有人见过她那冰冷的眼神,因为她不再与人对视。但她依然孤傲,她更不屑与同学说话,甚至不屑与老师交流,她只有一个念头:考研。

  有一个男孩比她大一级,但他爱上了她。他知道她的冰冷,他知道她的家世,他也知道她的不可触碰,但他认为自己就是爱上了她。他每天都站在图书馆的窗边偷偷地看她。他从示与她说过话,甚至从未正面相遇,但他认为自己今生非她不娶了。  有一天,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砸下来,它要冲毁,冲毁这一切。叶片被挡在腾起的水雾中,挂在树枝上苟延残喘。没有风,雨直直地落下,砸出震天的呼声。她没带伞,呆呆地站在空荡荡的图书馆门口。周围没有一个人,在大自然的咆哮前,她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痛苦。因为这场大雨将她掩埋好的伤口重新撕裂,她又想起了别人的冷眼,母亲的叹息,父亲的暴怒。她突然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自己十几年的努力,冻结的青春,她将一生中的美好的东西都压在了一个赌注上,回报却是让这倾盆大雨冲刷得自己只剩下麻木,人生的意义在何处?她听到自己麻木的灵魂在雨中狂喊。

  忽然,她发现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顶着一只同样是蓝色的伞。她愣了一会儿,最后无言地走到了伞下,他们便慢慢地向宿舍走去,一路无言,但她能听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到了宿舍楼下,他将伞塞到她手中,便踩着积水向远处跑去。她举着伞,站在雨中,看着漫天腾起的水雾将蓝色的身影一点点地吞噬。她心绪很乱,不知所措,她从没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现在的场景像极了滥制电视剧里的情节。尽管她不愿承认,可在她脑中就是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蓝色身影,忽远忽近,模模糊糊。她不知道,冰山开始融化的时候,伤痕累累的土地便露出来了。  她爱上了他。

  她甚至不懂什么是爱情,可她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爱上了那把蓝伞的主人。她爱得那样投入,甚至忘了自己考研的梦想,忘了自己过去的迷茫,忘了自己未来的窘迫。不知怎的,她开始与高中同学联系了,她变得爱笑、合群。她参加各种各样的同学聚会,与各种各样的同学出去玩,她仿佛一夜之间领悟了人生的真谛。她的眼神不再冰冷,却充满了炽热的目光。  那天,她领着他去同学聚会。他不知怎的就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有同学劝她分手,他们说他这个人不牢靠。但她只是用温柔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向同学们道了谢。她知道他深深地爱着她,她甚至十分肯定这种爱会一直持续到老。

  临近毕业,每个人都在为工作发愁。有关系的走关系,有后门的走后门,什么也没有的也知道该给哪个领导送点什么礼。她的父亲是某局的局长,完全可以为她找到一份轻松又优厚的工作,可她现在想的不是这个,她只有一个念头:带他见父母。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她父亲听说他的工作还没有着落,脸便黑了下来。觥筹交错之后,他又开始胡言乱语,又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她的父亲便将他请出了家门,一向听说的她在那天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与父亲大吵。母亲的哭声挡不住两人的争吵,她知道自己不能后退,她知道自己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他。最终,她与父亲决裂,不再依赖他一丝一毫的施舍。当她哭着冲出她走过无数遍的楼道时,她感到的不是脱离父亲的茫然,而是冲破束缚、拥抱爱情之后的快感,但她又感到一丝的孤独,因为没有人理解她的爱情,没有人看到他的内心,没有人支持她的选择。但她始终深信一点,有他,一切就够了。

  毕业后,她终于找了一份在纺织厂的辛苦工作,租了一口小屋,勉强能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她从没干过像样的粗活,但当她埋头在织布机前干活时,却无一丝抱怨,她坚信自己选择的正确性。爱情总会将人的高度拉低,因为人在爱情中是盲目的,眼中除了另一半容不了任何东西,所以从她知道自己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仿佛这段人生的过去因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是毫无意义的。而这段人生的未来,则因为有了另一个人的面庞而幸福到不用再去幻想什么。因此,她不为自己现在的处境而痛苦,也不为过去的荒唐而掩饰,心中充满爱情的美好与生活的满足。  她一直在准备着结婚。

  于是,当她看到自己与他的结婚证到手时,心中不免被一阵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尽管没有婚礼,没有宴席,甚至没有婚戒与婚纱照。但当她看到那一张薄薄的纸片上自己开心的笑容时,她又一次知道了爱情力量的伟大。男人没有稳定工作,只打点零碎的小工,但她不管这些,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对她来说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仿佛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最高理想。平淡的日子,平淡的工作,平淡的环境,平淡的朋友,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了那个不平淡的人而变得极有意义。她自己的生活已经淡去,一切都是两个人的,任何决定也都是他们共同产生的,尽管她不知道他怎么想,反正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就这样过完一辈子。  婚后的例行身体检查在一个阴沉的下午到来,她特地请了一下午的假。医院里弥漫着各种刺鼻的药水味,有一对小夫妻,拿着化验单,一路吵着出了大门。大概是因为钱的事儿吧,她默默地想,心中开始嘲笑那对夫妻的感情脆弱。不久,她又开始呆呆地想如何才能将这一天的工钱补回来。自从有了爱情之后,她脑子里往往只能装一件事,当一个人的生活被某样单调的东西填满的时候,他的思想便迟钝了。

可是当化验单出来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尽管她看不懂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各项数据,可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结论后面有两个扎眼的字:乙肝。

  她对乙肝只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印象,好像是不能与人共用餐具,食物也不能与他人在一个盘子里吃等等。她知道这个病不致命,却也很难治愈。但令她感到安心的是他一定会陪她一同渡过难关。因此在此刻,她的唯一想法就是向他寻求安慰。然而当她说出那两个字时,迎来的不是安慰,而是一段很长的沉默,接着,电话那头沉沉地传来另外两个字:离婚。  一开始,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这只是一个玩笑。她疯狂地回拨电话,可对方已经关机。不久,她拨打的号码已变成空号。尽管这一切的变化都指向同一个可怕的结果,尽管她已经隐隐感受到这很可能不是一个玩笑,可是她仍不死心,回家去,他总会回家的。一路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争吵,没有大哭,她仿佛早就料到了,又仿佛太猝不及防。窗外,狂风开始呼啸,黑云压向了屋顶,漫天乱舞的黄沙与垃圾袋,正嘲笑她的无知与迷惘。

  终于,那个自称是他的离婚代理人的男人打破了她的一切幻想。当她拿着绿色的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大雨如期而至,狂风用尽全力将雨点吹散,可是,一颗颗小小的水弹还是密密地砸在她的身上,四周响起如雷般的雨声。这个往日喧嚣的小城,在雨幕中突然变成了黑白默片,而且只有一帧静止的画面。水雾腾起的瞬间又让雨水给冲了下去,树叶、野花、小草?一切让人幸福的东西都被这大雨打得毫无生机;咆哮、惊呼、呐喊?一切看似声嘶力竭的努力都被雨声所掩盖;屋檐、雨伞、土墙?一切看似牢固的保护在这大雨之下都显得软弱无力。  她站在雨中,与命运无言地对峙。当大雨将爱情的幻光粉碎,深陷入幻光中的人儿便掉入了无边的苦海。如果说此前她是一只被蒙住眼睛在沼泽中打滚的小象,此刻,绿色的证书只是将她的遮眼布揭去罢了。她的思想随狂风又回到了最初的高度,而现实的雨点已将她从谷底打入了深渊。她从不相信命运,就是在高考失利,获得爱情时她也不相信命运。而此时,她却分明地感到有只无形的手在束着她,她根本无法挣扎。此刻,她恨的不是他,恨的不是失去,恨的不是爱情,甚至不是命运,她恨的是这令人窒息的空气,恨的是心中被掏空后的空虚感。她没有痛哭,没有疯了似地大喊,她甚至不怎么痛苦,因为她感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正渐渐死去,正垂死挣扎。

  曾经,她的灵魂追问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曾经,她的心灵给出了答案。现在,所有的声音都在渐渐变小。  回到家,仿佛早已安排好了似的,她拿起了刀片,想从她的腕上划下,可又像排练好了似的,她举起刀片的手又无力地落下。她知道自己无法反抗,甚至都不能从这世界中获得解脱。她知道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有无数张嘴都张开着准备说她的闲话。她知道自己的死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怜悯,只会徒增笑料。她知道有些人之所以苟且偷生,不是因为生存的一点私利,而是因为命运的捉弄已让他们的灵魂麻木,连死亡这最简单的反抗命运的选择都不能做出了。她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无梦的长夜,真的如同死亡一般让人毫无感觉。  清晨,阳光洒了进来,窗明几净,天空一片澄澈。她起身趴在窗上看,小城里所有如幻光般美丽的东西重又焕发了生机,甚至比以前更艳丽,更让人觉得幸福。太阳正冉冉升起,没人会记得昨天的噩梦,没人会怀疑阳光之下还会有什么痛苦,她在心里毫无感觉地说出两个字:希望。

  有些东西已经死去,不可复生,纵然有希望,也不会生出一个新的什么东西来代替原来那一个。  她站在父亲的家门口,长长的楼道通向一个厚重的木门。两边的墙上已伤痕累累,凹凸交错间闪烁着她一生的记忆。在阳光的映射中,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得知高考成绩的那天下午,看到自己哭着跑出去的身影。又看到自己作文交白卷的得意,看到自己为了爱情与父亲决裂的场景。可是,这一切都是黑白默片,一帧一帧地闪过,引不起心中的一丝涟渏。恍惚间,她正走过一片辽阔的原野,没有北风呼啸,没有鸿雁长飞,空气像凝固了一般,阳光冻结在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弹坑上空。天空高远,她说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因为她分明看到光可又感到夜一样的死寂。身后,血、冰水、雨水、阳光正混成一个黑色的空洞,随着她的前行而吞噬。她不记得自己反抗过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失去过什么,她只听见了自己敲打那沉重木门的声音……

  若干年后……  昏黄的路灯在微微闪烁,街上行人无几,周围陌生的城市早已睡了过去。路灯下有两个憔悴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穿着皱皱巴巴的蓝色T恤,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还记得大学那个挺高冷的女孩吗?”

  “唔,好像是某局长的女儿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好像嫁了一个什么人,婚礼很隆重,生了一个女娃,现在准备要二胎了吧。”

  “噢……那个男人怎么样?”  “很平凡,说不出有什么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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