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夏天,格外喜欢赤着脚蹬上一双洞洞鞋满世界乱转,但往往出门前外婆都要带着方言说上一句:“穿。”我烦不胜烦。
外婆的外公曾是个老中医,故外婆耳濡目染地会那么点“医”。其实说是“医”不如更准确地说成是保健方法。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晚上睡觉要穿袜,以免寒从脚起。
每个冬天的早晨,我一个人享受着“冬日里的温暖”——被窝时,外婆会偷摸进我的房间,手上还拿上刚从阳光里收下的。她轻手轻脚地掀起我的被子,一丝寒气顺着袭进了我的被窝,我就醒了。然后到来的是外婆亲切的声音:“丫头,醒啦?”我往往有气无力地吱唔一声,算是对外婆热情的回答。“来,脚!”我惯性地将脚从被窝里露出,然后是一声清脆的挨打声。“又不穿,要和你讲多少遍,才能记住啊,”外婆嗔怪道,“还有一只脚呢?寒从脚起,睡觉要穿。你又爱踢被子,受凉了又要哭丧着脸怪我。”最后的老生常谈使我彻底清醒了,回了一句“晓得啦!”
夏天的外婆更是对我的“”问题格外关心。出门不论什么鞋都要穿,时刻不离脚。
听多了唠叨,惯了,也不回嘴了。
前段时间外婆病了,住进了医院。
那一天我去看她。人瘦了许多,原本胖胖的脸上被多余脂肪撑开的皮肤现在紧贴着骨骼,使皱纹越发显得更深,更长了。
外婆拉着我的手,虚弱地说:“来啦!你现在功课忙,没事就别跑来跑去的了。外婆这儿好得很呢。”外婆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丫头,穿了没?要穿,出门、睡觉都要穿。寒从脚起,现在我往医院一住,你妈更是烦不到你,晚上睡觉,自己把穿上啊!”外婆的声音很小,没有以前坐在床边骂我不穿时的气势了,但这一次我却听进去了。
外婆对于我的全部关心,全部的爱都注入了这各式各色的中。
当我穿上任何一只,感受着那层布给我带来的温暖时,我的心也穿上了一只,一只由外婆的爱编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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