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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遍栏杆怎说愁

作者:王文洋 2023-04-11

有一种诗人,一袭素衣,一把折扇,一支竹箫,“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有一种诗人,一根木杖,一把田锄,一坛家醅,“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有一种诗人,手把金樽,一杯清酒,满面醉意,“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还有一种诗人,羊毫软笔,泪洒宣纸,拍遍栏杆,“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辛弃疾便是这最后一种诗人。他的诗,抛开花草闲情,丢弃无病呻吟,字字珠玑,像沙场马蹄般掷地有声,“为历史留下一声声悲壮的呼喊、遗憾的叹息和无奈的自嘲”。

  最初知道辛弃疾,是那句“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寥寥数笔便有飘至眼前的秋景;后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一句划破天际的呐喊让我知道辛弃疾的感情不只局限于田园之景,融进血液里的是绵延不绝的家国情怀。一位沙场英雄,有着“封狼居胥”的壮志,有为君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热血,然而现实却将这一切无情的敲碎。山河破碎,身世浮沉,失去钢刀利剑的他执一支羊毫软笔,以笔为戈,泪洒宣纸,他的身影投射在凄冷的案牍上,他的灵魂却永远征战在沙场。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残阳如血,江水奔流,孤雁长鸣,一个诗人临江水,望长安,登危楼,拍栏杆,热泪横流。极目远眺家国,徒留记忆在呜咽。我们或许会问,既然被南宋朝廷闲置,报国无门,稼轩又何必苦苦坚守呢?何不归隐田园,采菊东篱,做一名隐士呢?其实,他不甘愿做一名隐士,他也不甘愿做一名诗人,正如梁衡先生写到“辛弃疾这个人,词人本色是武人,武人本色是政人”,对待政治,他不像陶渊明那样浅尝辄止,也不想白居易那样长期在任,他有的,是心向家国的坚守和初衷。

  不得不承认,辛弃疾就像他的词一样,铮铮铁骨,正气凛然,读他,心灵在动荡乱世中穿梭,目光在沧桑历史中徘徊,时空远隔,仍心生感动,为他初心不变而感动,为他不断成长而感动。词者有如行者,走在选择的朝圣之路,拍遍栏杆,怎能说愁……

  人生不无跌宕起伏,有所追求,便是值得。眼前,一位英雄默默地把栏杆拍遍,把悲剧演绎成永恒的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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