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长期泡在镇上网吧，不进教室，结果被学校开除了；心急火燎的娘去找网吧老板理论，说了几句过激泄愤的话，又被网吧老板黄毛刺伤，听到消息后，我脑海里一片空白，目光呆滞，那天下午，我什么也没说，也说不上什么。

　我麻木地，默默地赶出老黄牛和小牛崽，慢慢地往山上挪，小牛崽一路撒欢，蹄声欢快飞扬。我只有一腔解不开的愁绪和苦闷。

　坐在山坡上，我想到了哭，想到了死，我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然后静悄悄地死去……天近黄昏，四周渐渐地静下来，只有小牛崽跪着砸吧砸吧地吸奶声。斜阳印在老黄牛身上，把它消瘦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我不由得想起我的爹和娘！我想起牛崽刚产下时一步三跪的场景！是呀，哺育了我一辈子，爹和娘像老黄牛一样半声未吭，除了泪，除了血，除了汗，就是爱！我还没有报答这种爱呢，我又拿什么去报答这种爱呢？

　 我……要去读书!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看着爹深深的眼睛。

　就这样，一句话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小牛崽的命运——家里没钱，卖光了所有可能值钱的东西，爹只好向才满半岁的小牛崽“开刀”了。

　那天，爹领回一个牛贩子，是个粗实的大胡子。吃了饭，喝了茶，聊了天，大胡子便走进牛棚，牵起小牛崽就往外走，可小牛崽像是预料到什么似的，死活不肯走，“哞哞”叫着，躲到老黄牛的背后，神情凄惨。老黄牛也“哞哞”回应着，一边用尖角护着小牛崽。爹见了，忙把老黄牛牵到外边，栓在一棵大树上，大胡子又去牵小牛崽，小牛崽趔趄了一下，跪倒在地上，向着老黄牛拼命地叫着。大胡子再一用力，小牛崽的四条腿便拖在地上，划出两行血痕来。老黄牛也拼命地叫着，绕着树干挣扎着。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滴下来。

　小牛崽毕竟是被拖走了。“哞哞”的叫声在山谷回荡，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我听到的分分明明是喊“娘……娘……”的哭声！

　后来才知道，小牛崽是被拉去宰了。听牛贩们说，牛越小，肉越嫩，做出来的口味越鲜美。我不知道他们的说法是否正确。我只知道这将成为我一生一世的痛！

　那以后的无数个夜晚里，我总是重复着一个梦。在梦里，我跪倒在娘的面前，哭着，喊着：“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