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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巷口·守望

作者:衿霖 2019-09-29

夕阳摇摇欲坠的挂在西边,落下零散的光辉,斜晖里,冗长的巷口坐着一个白发老人,面无波澜,目光凝视远方,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上个月妈妈打电话告诉我,姥爷被确诊患有老年痴呆。姥爷身体向来很好,只是记性不大好,老忘事,怎么突然就确诊了呢?我当时对老年痴呆没什么概念,只是太忙,随口应了一句“妈,我现在忙,你告诉姥爷,我下个月回去看他。”

老爷对我是极好的,忙完手里的事,我便急急忙忙的买车票回家,我在巷口下车,便看见姥爷独自一个人坐在巷口。夕阳的余晖斑斑点点的落在他的身上,他似乎没有看见我,我大声的冲他喊了一声“姥爷,我回来看你了。”“谁是你姥爷!”他瞪着我。又小声的说道“我家妞妞马上回来看我了!”“姥爷,我就是妞妞啊!”姥爷突然从石凳上站起来,冲着我吼“哪来的野孩子,敢骗我,我们家妞妞才这么高,扎俩麻花辫,可漂亮了!”老爷脸上是满满的幸福。

“王大妈,看见俺家妞妞没,她也该放学回家了。”姥爷问迎面走来携着儿子的中年妇女。“没看见呢!”姥爷听到这消息,又失望的坐回石凳上。是的,小时候我是在姥爷家,外婆爱给我扎俩麻花辫,姥爷总爱在这巷口等我……“妞妞,回来啦,咋不往家里去呢!”母亲从巷子里走来。“姥爷这是咋了?”“老爷子从听说你要回来看他,就天天在这巷口等。”母亲回头看看姥爷。“姥爷他以前不这样啊!”“上个月我和你爸回来看你姥爷,他二话不说,就把我们往外轰,说是不认识我们,带他上医院去检查,医生说这是老年痴呆,以后啥也记不住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姥爷不是一直挺好吗?怎么突然就……”夕阳有些刺眼,我眼里噙着泪……“走吧,往家里吃饭去了。”母亲过去扶着姥爷,一步,一步,向着巷子深处走去,夕阳染得巷子深红……

三个月的陪伴,姥爷终于接受我是妞妞的事实,每天陪他聊天,我发现姥爷能记住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我怕有一天他会什么也记不住,就每天给他重复说着些重要的事,每天指着全家福告诉他每一个人,每天教他背住址和电话号码……我怕姥爷会谁也记不住,会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周全,谁料,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

因为同学聚会,我清早便出门了,踩着夕阳的点子回到家中,空无一人,我不免有些害怕和慌张,掏出手机一看,竟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回拨过去母亲焦急地说“你姥爷丢了。”我心里烦乱极了,自己问自己;丢了,怎么会丢了,哪里疏漏了呢?怎么回事?“妈,你别急,什么时候发现姥爷不见的?”我一边说,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就下午三、四点左右。”“妈,你和我爸去警局报警,我去找。”“妞妞啊,我们去了,人家说不足24小时不能立案。”母亲又十分焦急地说。“妈,咱先别急,我们分头找找看。”

夜幕渐渐地来临,夕阳不再。,空中缀着几点繁星,我找了很多地方,终究找不到,我疲惫不堪。坐在小时候姥爷常带我来的公园的石椅上,突然间失声痛哭,口中不停地大喊着“姥爷,你去哪儿了?”我猛然间想起,似乎还有一个地方。我没来得及擦干眼泪,大步的跑出去了。果然,老爷在学校门口,我远远地看着,姥爷独自蹲在学校门口,那是我曾上过的小学,我从冲过去抱着姥爷,泪水也随之决堤,听见姥爷小声的嗫嚅:“妞妞怎么还不出来呢?我来接妞妞回家呢,我是来接妞妞回家……接妞妞回家……妞妞……”

姥爷能记住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他总是会问我:“你是谁?”“姥爷,我是妞妞。”“哦,你是妞妞?妞妞不是在学校吗?”“我回来看您了。”“哦!”

“姥爷,我有事出去一下。”一边说一边提包已经走到巷口了,突然回头发现,姥爷一直跟在身后,我回头久久地看着他,“妞妞,啥时候回来?我去接你。”“我马上就回来,你好好呆在家里。”“可是……”姥爷像个小孩似的失落,纠扯着自己的衣襟。我真害怕,我回来的时候他又认不出我,我摘下包上的一对挂饰,将其中一个交到老爷的手中。“老爷,你记住,手里手中有个和你这个一样的熊,就是你的妞妞,知道了吗?”姥爷满意的笑了笑。“还有,以后不准去找妞妞,只能坐着等她。”我指着一旁巷口的石凳我狠狠的说。姥爷很开心的坐在那里,我走后,回头看,老爷依旧凝视我的背影,就坐在那巷口……回来后远远的发现,冗长的巷口坐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他久久注视着远方,柔柔的阳光扑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从那以后,我每次回来,都发现姥爷在巷口伴着夕阳等我,母亲告诉我:“只要你一离家,你姥爷就去巷口等你,你若不回来,等到夕阳落山才会回来,怎么劝也不听,你跟老爷说说别等了”我低头笑了笑,回头看了看一旁的姥爷。他正凝视远方,口里不停地念着“妞妞”。

我明白,姥爷总会在巷口守望,即使有一天,姥爷什么也记不住,但他依旧会守望,守望他爱的归人,我知道,姥爷他会一直坐在那巷口,伴着夕阳,守望……

夕阳的余晖在跳跃,落在巷口那老人的银发间,银发闪着斑驳的光影,巷口那老人,目光凝视远方,余晖的光晕将他的落寞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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