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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后续

作者:曾子繁 2019-07-14

尝三藏师徒历尽九九八十一难终修成正果,取得真经载誉而归,今已余百年。时间可谓是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某日天庭日暮如临黑夜,丹楹刻桷画栋飞甍皆黛色皆寂,众仙友可谓是花容失色仙仪尽失,仙骨凡相皆露,好生狼狈。这传到西方如来,释迦笑笑道:“这神仙神仙,到了关键时刻,还真仙去了。怪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又余十年,太宗帝召三藏师徒入太和殿,以贵宾之礼相待,钟鼎丝竹鸣之,佳肴美人迎之,这隆重之礼真是羡煞邻国。此乃三藏师徒自取西经后首一重别。这过了几百年啊,三藏还是那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风姿飒爽,相貌轩昂,披昔日如来赠其袈裟,执此锡杖,一把年纪仍迷倒闺中少女,有愈活愈回去的趋势。望着徒弟们重逢,不免唏嘘又唏嘘,叹惋又叹惋,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絮絮叨叨。行者还是那个心思敏捷的泼猴儿,八戒还是那个只长嫖儿不长脑子的蠢货,悟净也是不变的头脑戆直。在徒弟三人捣鼓下气氛倒是温馨。

他们经过玄凯门,大西门,正午门,穿过慈宁宫,清平宫,太平宫;又到御花园间,牡丹艳极高照,袅娜之姿熠熠生辉,赛菊之隐逸,夺桃之姣姣,独领风骚。

见太宗帝坐于金銮殿之上,旁有乐师,坦胸美女数之,群臣跪于堂前长跪不起。这太宗倒不是那与宋祖齐名那略显风骚的唐太宗,彼太宗一代帝王贞观之治创大唐盛世,此太宗字太忠名“草包”纸醉金迷纨绔一世,与桀纣之类齐名焉。

见三藏师徒,太宗连起身曰:“三藏乃佛祖如来转世,福泽满世,惟汝德馨,惟汝聪慧。今朕寻长生不老仙丹,欲叫长老与御弟到须菩城寻神兽之眼作药引。”

三藏师徒闻之无不讪讪。话说这须菩城啊,乃国之富庶的中流砥柱。虽太宗帝骄奢淫佚,挥霍成精,建宫殿,修陵墓,冶炼丹药广集美女;即民间洪水旱灾鼠疫频发,又逢税务加重,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按搁在唐宋元明清那个朝代,都有千千万万个宋江黄巢洪秀全之云起义领兵等着这太宗帝这跋扈子弟“两袖清风”走人。因有此城源源不断贡税供粮,因有此城位置边境咽喉邻国不犯之,这才保住了太宗的锦绣江山。缘因一上古凶兽在此城林涧山野,以婴孩食之,又庇护此城安稳福泽。福因此凶兽,祸因此凶兽,但量衡之下唯有舍婴保己安。

三藏斟酌许久,小心说道:“圣上,一切皆有法,生死两茫茫。饕餮、浑沌、穷奇、梼杌乃上古四凶,维护天地之平衡,使其阴阳有别,不可逾越天地法则噫!”

太宗一改先前和蔼之态,脸倏忽乌云密布,如酝酿惊涛骇浪,大臣脸色皆苍白,大喊圣上息怒之云云。太宗沉脸问之:“三藏欲不为之?此乃立功为民除害之佳时,灭此害得让长老名垂千古流芳万年!”

三藏无措又泪涔涔,大叫阿弥陀佛

行者何等容忍师傅受如此窝囊之气,抡起了金箍棒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其身,嘴上不忘嚷嚷着:“不知你孙爷爷是谁?敢在太岁面前动刀子使小绊子儿……”未料被三藏喝止,唐僧泪眼朦胧不忘祖上嘱咐皇命不可违,遂违心接旨前往须菩城,行者八戒悟净从之。

师徒四人南下河、渭,又经丘陵山野,风餐露宿,寻向须菩城。入城已是午时夜分,见城门设如虚掷,苔痕上阶绿,草藤攀城郭,或缺砖头少铁环,或生锈褪色,芳草萋萋,中无树蔓枝桠。三藏师徒竟异之,复前行。未想这须菩城无一人声,一火光,唯见各巷四层屋舍鳞次栉比,以石头砌之,以铁镶之,无一用草芥木屑夯实,其高其坚固,令人愕然。

师徒至一门户休憩。早晨出街,见人头涌动,买卖声不绝:耍杂技的,说书的,皮影戏的,往来人群恣肆;卖猪肉的,买玉石的,卖布料的,更是人声鼎沸。与昨夜相悖甚远,愈加教人诧异。

行者有那火眼金睛,观有黑影稍纵即逝,隐隐约约,大概可辨个轮廓: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胯下,虎齿人爪。闻有此音如婴儿,喋喋不休凄凄凉凉惹人心惊胆怯。

行者道:“八戒,沙师弟,照顾好师傅!”便驾云追凶兽其影,执金箍棒准备一场恢弘的打斗。至幽涧,无人迹,无兽痕,石磷磷,波静静,古怪蹊跷有玄机。凶兽显其真身,其脑袋狰狞,双目炯炯,赫然有神,鼻梁凸出;首部有一双弯曲的兽角,内勾似羊角;巨脚大张,利齿如锯,牙缝有新鲜的血迹,饱食一餐后顿有神。

行者欲执棒偷袭其后,击打之时凶兽如雷般逃循,屹在丘壑间愤懑瞅视行者,目似燎原的火,愈来愈强烈。不解,愤怒,以及强烈的憎恨从它眼球迸出,它长大丑陋不堪的大嘴,怒吼之声山崩地裂,天花乱坠,其力拔山兮气盖世。行者微敛了锋芒,尖声道:“妖孽,哪里跑?”凶兽虎躯一震,示意迎战。

行者历尽火的涅磐,水的粗粝,再有之后的磨砺心智,早有如磐石般深厚的金刚之躯,却与凶兽丝毫不占优势。两人须臾间翻天覆地,方圆十里无一完好之地,无一屹立之山。两人大战了九九八十一招。

此时三藏和他的徒弟赶来了,见遍地狼藉满地疮痍不禁愕然。猪八戒擒着他那九齿钉耙加入了战斗,凶兽早已力不从心,再添了一人,兵倒之势一击溃败。他大笑,发出的竟是与他凶残的外表相悖的稚嫩的娃娃声,满是颤抖的说:“那皇帝以婴孩性命换他天下无忧,如今竟然出尔反尔。唐僧,你也不过如此,优柔寡断的人永远不能顿悟!”

三藏动容,仍沉声道:“是你有错。悟空,快!”

行者一棒甩向凶兽,打了它粉身碎骨。

须臾,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水潦尘埃归矣。雷公怒,洪水移,须菩城死伤十万多人,一时天地俱黯,凶兽的哭声糅合了人们的哀悼声,响彻尘寰。“愚蠢如虫豸般的人类,这是人们出尔反尔的代价。我亡,天地亡!”凶兽的声音隐隐起伏在耳边。

又说行者取凶兽之眼间,忽然金光一闪,凶兽连其身消逝于火光间,行者眼前一黑,眼际一片苍无。

又十年,农民起义,起义军攻占金銮殿,太宗国灭。

又说三藏回寺,心中常有梦魇牵连,颇不安宁,一夜间顿生白发。如今已老态龙钟,一无当年翩翩公子之态。一日梦中有佛,佛曰:“汝读金经,汝经苦难,唯没有学会识人变通。世人眼浅,只识皮相,不识骨相。相由心生,三藏,你入俗了。”

三藏之憨厚善良,使其修真经得普渡数百年结善缘;又因其之眼浅愚痴,使其之后种孽缘不得顿悟不得长生终泯然众人矣。释迦曰:福兮祸所伏,一切皆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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