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足足飘了一天,似乎仍没有停歇的意思,分明在诉说着夏季的到来。
也许是久违了的雨丝荡涤了一身的疲惫,也许是林荫路上的绿意吸引了我,此时的我,只觉得身心轻松,仿佛融进了这丝丝细雨之中。撑着雨伞慢慢地散步,似乎夏天里的一切都那么新鲜。
小路上,不时会出现些许不知名的野草,也许是可以品尝的野菜,此刻全都充满了生机。忽然,伞被树枝刮了一下,猛抬头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那一簇簇铜钱般大小的榆钱缀在枝头。经过了丝丝细雨的洗礼,榆钱们青翠欲滴,沉甸甸的枝条在雨丝中摇曳着,仿佛在向我诉说着生命的奇迹,传递着走过春寒料峭的骄傲,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
“你看,榆钱儿!”我急忙喊道,脚步停了下来。“榆钱儿!”丈夫也惊喜地重复着,仿佛我俩又回到了童年时代。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摘下几簇榆钱放进嘴里,瞬间,一股甜甜的滋味沁入心脾。啊,真是久违了的滋味!“赶快摘一点吧,好新鲜啊!”我急忙说道。我们站在榆树下,兴奋地摘着,如同孩子般快乐。
榆钱,又叫榆荚,因形似古铜钱而得名。它是榆树派生出来的果实,也是榆树的种子。它小巧玲珑,铜钱般大小,圆圆的形体,薄若蝉翼,晶莹剔透,中心隆起米粒大小、又黑又亮的小圆点儿,活像小宝宝那迷人的眼睛,令人甚是喜爱。“够了吧?你准备怎么吃?”丈夫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咱们烙榆钱饼吧!养生堂曾经讲过的,榆钱有许多营养的。”我一边装榆钱一边说道。
不知不觉中,雨停了,我俩满载而归。然后一起动手,半小时后,一碟味道鲜美的榆钱饼摆上了餐桌。品尝着味道鲜美的榆钱饼,儿时的情形,如同快镜头一样回放起来——
那是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刚刚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每顿饭里基本看不到粮食,尽是野菜,实在是难以下咽。那时,最盼望的就是春天,榆钱缀满枝头的时候,我们会爬上门前的老榆树捋榆钱吃。吃饱之后,还要再摘一些装在兜子里拿回家,母亲就会为我们做榆钱饼。其实,就是把榆钱洗干净后加一点点的玉米面,在锅里烙熟,可对于当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了。
如今口味变了,榆钱饼做得已经是油汪汪的了,里面还加进了鸡蛋。无论从营养学还是味觉,都比儿时吃过的要好上许多倍。可是当我俩吃过之后,相互对视着,似乎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感觉,那就是此时已经没有了当年吃榆钱饼时的那种美味与惊喜了。
是啊,如今的生活是天天美味佳肴,野菜端上餐桌已不再是为了充饥,而是一种时尚,一种品位,更是养生专家们推崇的一种养生疗法。
我想,品位也好,养生也罢,我们真的不该忘记:榆钱,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天然美味珍品。是它,曾经伴随我们度过了许多艰难困苦的光阴;是它,曾经给我们的味蕾留下了许多美好难忘的回忆。当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时候,我们不该忘记那些深藏于心底的陈年往事,经常回忆一下困苦的岁月经历,如同品酌陈年佳酿,会让我们守住一种本分,守住人生本应拥有的一种坚忍。夜,已深。一簇榆钱,依然在我的眼前,它是那样的青翠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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