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有丝丝光透过模糊的世界射入我的瞳孔。 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电视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可以感受到窗外的各色衣服在风中飘着。阳光照着我的小床,那是多么温暖呀!我终究是回了家,尽管我曾经因逃避自我而离开,但我回来了,这儿终究是我的最后退路,可以信赖的归宿。
一开始只是视野有些模糊而已。没有太在意,只是偶尔抱怨一下,妈妈会说:“伢儿,别玩手机了。”或是“伢儿,少看点书,多出去走走。” 那段时间,我习惯在夜空下漫步,从安静的公园走到熙熙攘攘的商业街。最后看着闪烁的霓虹灯,泪水溢出,使天上的星星和路边的灯融为一体,成为视线中的一片金黄。 那时还不知道,无缘无故的流泪和发痒是眼睛对抗感染的警示,还以为自己进了青春期变得多愁善 与他相遇,只是因为成绩的下滑。
他每个周末都会准时出现在我家给我补习物理,当时的我对这个W大的学霸印象一般,没想到会有更多的交集,直到一个月后…… 我竟然收到了那个“书呆子”的情书,飘逸的字迹,使我从印象中将他提出,一个面目清秀的大男生,不过想来细心,当了自己的男友未必是件坏事。 一周后,他竟到我中学门口来接我,他说:“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你,可鼓了一个月的勇气才告诉你,现在你有考虑了一周,能给我一个答复吗?” 大男生的声音如玉石般温润,他说时,声音高高低低,白净的脸庞竟泛起了红晕。我不忍拒绝,把心一横,说了声,“好。”他愣了愣,“你同意了… …你真的同意了……”他似乎找不到什么词,在欢喜和激动中叫着我的名字,给了个令我措手不及的拥抱。
我不知道大学的课程是怎么安排的,他每次都能风雨无阻的出现在校门口,给我带去满满的温暖,我变得依恋他。 有时侯,我在想他像什么? 我男友,却更像一个可以依赖的哥哥,我向他倾诉我的一切,只为了得到一些失去的温情。 我总觉得视力在急速的下滑,渐渐地我的世界成了一块调色板,上面各色混杂。为了不让我妈妈担心,我让他陪我去了医院,然后悄悄地配了隐形眼镜。 出医院时,他对我说:“不要担心你的眼疾,专心高考。”他的声音一如往昔,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你怎么回来的越来越晚了?”那暴躁的男人冲我咆哮道,指着钟表,“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去干什么事了?” “我能干什么?只不过和同学多说了几句而已。”我冷冷地说到,害怕他被父亲责骂,于是我没有说实话。 父亲冷笑着:“以前就没有这样,现在反而……”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妈妈的哭声打断了,妈妈的神经越来越不正常。 趁着父亲去安抚妈妈,我走进了厨房,妈妈不正常时所有的家务都由我来做。尽管关上厨房的门,父亲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以后放学一个小时内给我滚回来,免得做出些不三不四的事。” 我的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难道爱也是不三不四的事,你不肯给我关爱,还要剥夺我被关爱的权利,是不是有一天,我变得像母亲一样才能罢手。
如果高考还有意义的话,那就是让我离开这个家。我晃晃脑,将神游的思绪拉回,将自己置身于题海中。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上一段线。突然想起好久没见他了,于是打了一个电话找他庆祝一下,想不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我不信又试了两三次,结果依旧。 一切都结束了,那天他的眼神复杂,也许我就该明白,没有谁会接受我的眼疾——青光眼!于是,我孤单地填了我的志愿——各式各样的大学但它们的车程都多于二十小时。 录取通知书来了,我有丝的失落,没有考上心目中的重点大学,不过所幸去的一本大学够远,听说那儿有湿润的季风,和美的朝阳,和无边无际的大海……
走的那天,我背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我将我的东西都带上了,从今往后我与小城再无瓜葛。 父亲送我去车站,他执意要帮我拿行李。我走在前面,听着身后沉重的脚步声,眼睛就湿了,终于离开了,也许我还会遇到一个疼我的男人,但是如山父爱此生与我无缘吧!我走进站台,回头冷冷地说:“你回去吧!”却惊讶的发现父亲眼底的泪水。 似乎没料到我会回头,父亲皱着眉,“记得回家!”我朝前走在最终的路口回头,带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期许,当我看见他还在原地时,猛然觉得自己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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